天浩吾夫親啟:
自夫君年底受命出征東南已有一月之久。妾身于帝都長庚日夜期盼夫君早日歸來,思念之情難以忍耐,執筆書信以表心中思念之情。
自夫君領軍出征後,妾身于帝都長庚之中幾乎每日都能聽聞東南方的戰況,市井之民對此事談論聲不絕于耳。妾身每每聽聞,不知真假,或言戰事順利,夫君不日即可凱旋,或言戰事略受阻礙,離結束尚早。諸如此類之言,繁多冗雜,妾身目光短淺,心中無底,夙夜牽挂卻無自解之法。
正值帝都派遣的軍令使出發前往前線傳達皇令,妾身委托其将此信封捎去,軍令使明言告知妾身,自帝都前往東南的南溪距離遙遠,所過驿站多達二十處以上,即使順利送達也需近半月,何況還有最後抵達之時的信封分揀一環節,大概率遭受遺失——種種情況妾身早已有心理準備,無論如何,總該嘗試。
東南穆州自古以來便是地廣人稀之處,較之江州千裡沃土平原、燕州苦寒不毛之地、肅州航運交通發達聯通九州……穆州多山水,神山天塵之名冠天下,密林連片,武甯江于此分流數段彙入東海,多有瘴氣迷霧,若非當地之人引導,外人于此極易迷失方位,不比往昔平原攻堅,山嶺遊擊那般可按尋常兵法行事。
前朝往昔,妾身尚在雲安府之時,文先生教導妾身山川地理人文曆史,尤有一點如今印象深刻難忘——穆州自百年前秦末變亂來,穆州本地的世家迅速結黨連營,以塢堡為壁障,自成體系,名為自保,實為自立。數年前的東南流民四起,穆州世家亦能自保不亂,其實力由此可見一斑,加之天軍從未征伐至東南之地,不悉東南之況,緻使東南懷有不軌之心。
然而天龍新朝初立,天下萬民當息,神州西、南方皆臣服龍旗之下,北部二州恪守職責扞衛北境,為國之長城,安然歸服。唯東南之地,未見天龍天軍之鋒,不識時務,以一隅抗神州,以地方拒中央,以分裂對統一,焉有不敗之理?
逆賊無道占地割據,現陛下文韬武略,身負天命,長鋒所指之處,天下拜服。夫君百戰無一敗,常勝之名天下皆聞。雲山、金陵之戰千秋傳名萬世不滅。以夫君之能力,提十萬大軍東征逆賊,縱起初不順,妾身仍相信最後結果已然明朗——縱使逆賊負隅頑抗一時,也難逃最終的敗亡之日。
春日将近,府内積雪漸融,暖陽攜風,令人身心愉悅舒朗,不知穆州是否有此美景可觀。妾身盼望夫君早日得勝而歸,與妾身同登雲安閣之上,共賞這長庚的春色。
白紙一張無法寫下心中萬千話語,千言萬語亦不能寄托所有情感。然則山遙路遠,妾身無法親至,唯一筆一畫書此信,向夫君表露心意。夫君領軍作戰,每日定是日理萬機、操勞不斷,若是叨擾夫君,煩請見諒。
遙祝夫君武運昌隆,早日得勝平安歸來。
秦武瑤
神武二年元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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