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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回家的時候，袁飛飛從外面買了點燈籠。推開院子門，她看到劉氏的背影。劉氏生得體态嬌弱，膽子又小，平時總是垂着頭不敢看人，那時她微微低着脖頸，站在張平面前，胳膊肘上挽着一個竹籃子，裡面蓋着布，正同張平小心翼翼地說着什麼。然後張平接過了籃子。袁飛飛從後面走過去，張平擡眼看她。袁飛飛對劉氏道：&ldo;大過年的，店裡這麼閑？&rdo;劉氏攥緊手指，低聲道：&ldo;店裡、店裡不閑，妾身來送個飯食就走。&rdo;袁飛飛哦了一聲，劉氏紅了臉，告辭離開。袁飛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裡，然後轉過頭，看到張平正看着她。袁飛飛笑了笑，道：&ldo;送來什麼了？&rdo;張平把籃子遞給她，袁飛飛接過來，看也沒看，随手扔到了一邊。張平完全沒有料到袁飛飛的舉動，他下意識地一伸手，拉住籃子邊，轉了半圈又端在手上，然後詫異地看着袁飛飛。袁飛飛道：&ldo;你還撿回來。&rdo;張平放下籃子，想要比劃什麼，袁飛飛沒有看，燈籠放下，不鹹不淡地道了句：&ldo;找個空挂上。&rdo;然後便離開了。張平從後面拉住袁飛飛的手腕，急急地比劃道‐‐【你怎麼了。】袁飛飛沒有回答，一臉迷茫地看着張平。&ldo;你說什麼？&rdo;張平怔住。那時，崎水城已經下過冬天的第一場雪，院子裡青色的地面已經鋪了一層淡淡的白色。袁飛飛穿着一雙精巧的棉靴‐‐那是她自己買的，這幾個月裡，她賺的錢比張平一年都要多。張平不懂袁飛飛的意思，他擡起手，又比劃了幾句。【她來送餃子，你為何要那般對待她。下次你若不喜，就告訴她不要來家中便好了。】張平解釋完，看着袁飛飛。後者依舊是那副無知的神情。&ldo;你比劃的什麼意思？&rdo;張平深喘一口氣。【你莫要再鬧了。】袁飛飛搖搖頭，&ldo;看不懂，我走了。&rdo;張平扳着她的肩膀，修長有力的五指緊緊扣着。袁飛飛轉過頭，皺眉道：&ldo;我晚上約了淩花吃酒，再不動身就遲了。&rdo;張平看着她。【今天過年，你不在家陪‐‐你不在家吃飯，跑去煙花巷子跟花娘喝酒？】袁飛飛打着哈欠，&ldo;都說了看不懂。&rdo;張平神色一厲，揚起了手掌。&ldo;哦？&rdo;袁飛飛驚訝地挑起眉毛，仰頭看着那隻寬厚的手，道：&ldo;你要打我？為什麼打我？&rdo;張平放下手臂。這次，他像完全沒了力氣一樣，低歎了一口氣，沖袁飛飛擺了擺手。&ldo;那我就走了。&rdo;袁飛飛離開了。自那天起，袁飛飛一直持續着這種&ldo;看不懂&rdo;的狀态，整整半個月。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袁飛飛在一股濃烈的酒香中起身，看見張平站在她的c黃前。從他們分開睡起，張平很少來到這間屋子。所以袁飛飛看到張平的一瞬，愣了一下。入了冬，張平還是穿着那件夏天穿的大布衫，□穿着長褲，紮了起來。他頭發半披着，一雙眼睛布滿血絲，像是很久沒有休息好了。還不等袁飛飛開口問，張平已經擡起了手。他的手勢很慢很慢，細看着，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丫頭，你同老爺說說話吧。】比劃完這句，他彎下腰，雙手拄在c黃邊上，緊閉上了雙眼。張平神色平淡了近半輩子，那是袁飛飛這輩子見過他的，最接近哭的一次。但袁飛飛終究沒有見到他的眼淚。她不知張平喝了多少酒，在比劃了那句話之後，他就醉倒在了c黃邊。袁飛飛坐在c黃上看了他一會，然後起身，把他拉上c黃，脫去了衣裳。她把臉緊緊貼在張平的胸口，就那麼半覆着，也沒有再睡。張平好像很久沒有洗澡了，身上汗味酒味混雜在一起，味道十分濃烈。袁飛飛閉上眼睛，順着張平的心口，一起一伏。第二天，張平慌張地從c黃上下去，袁飛飛看着他，道：&ldo;老爺，你昨晚想說什麼。&rdo;張平按住頭，搖了搖，然後離開屋子。袁飛飛跟在後面。天色有些陰沉，見不到日頭。張平快步來到院子的水缸邊，猛撩了幾把水。袁飛飛轉過身，穿好衣裳，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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