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晚膳之時,徐欽起身,輕推茜月之肩,笑道:“娘子,該起身用膳矣。”
茜月嬌軀微轉,喃喃低語:“君先行,妾尚欲小憩。”
徐欽含笑自整衣冠,出室赴宴。紫雲見主人和睦,心中竊喜,而碧縷則因小姐未出,憂慮不已,恐是郎君力道失控,傷及夫人?
徐欽顧視二婢,神色各異,乃命曰:“汝等可囑廚下,備燕窩粥一盅,待夫人醒時奉之。”
紫雲聞令即行,徐欽獨享晚餐,餐畢離去。
月挂柳梢時分,茜月方緩緩睜眸。
紫雲捧來溫熱之燕窩粥,服侍左右。茜月飲畢,将碗遞予紫雲,伸懶腰,慵懶道:“汝且退下休憩,吾欲再小寐片刻。”
紫雲勸道:“食後漫步可助消化,娘子不欲起身否?”
此言出口,悔意已生,念及夫人虛弱,焉有力行走?
瞧茜月軟弱無力卧于枕上,紫雲心疼言:“吾曾勸娘子勿與郎君鬥氣,終是娘子自苦也。”
茜月閉目不語,似是不願再談。
“今日郎君親迎娘子歸家,諸多貴女豔羨不已。”紫雲湊近低語,“尤為周家三小姐,目光熾熱,直至車駕遠去,仍不舍離。”
茜月輕應:“此乃偶然耳。”
“難得郎君一片深情。娘子若久與之争執,恐失君心,吾實憂之。”
正言間,徐欽步入,紫雲匆忙退避,禮敬退出。
徐欽至床畔,解外袍挂于架上,柔聲問:“娘子可覺稍舒乎?”
憶及白日纏綿,彼時他哪管溫柔?
茜月不答,側首以避。
徐欽亦不多言,入浴淨身後來至榻旁。
見她背影以對,徐欽自後環抱,耳畔低語:“仍未複原乎?”
茜月反問:“君以為如何?”
徐欽默然片刻,自責道:“吾失于掌握。”
語畢,擁她入懷,扳過面龐:“兩日之内,吾獨守書齋,蚊蟲擾甚,如此算作兩清,可好?”
茜月擡眸,杏眼微嗔:“君倒打一耙,非我驅君去書齋,分明君自行所為。”
徐欽辯曰:“其結果何異?若非娘子賭氣,吾何至于此?”
茜月笑斥:“未同赴将軍府,便是賭氣?君心胸實狹隘矣。”
被言“狹隘”,徐欽頗為意外。此新婦實難對付!
懼其再怒,徐欽遂止辯論。
茜月卻糾纏不放:“若喜書齋而眠,吾即命人置好蚊帳,此後君可長居于此。”
說罷,她掙脫懷抱,移枕向内,複背對他。
徐欽緊随其後,自後擁之,臉頰貼于其頸,嗓音嘶啞:“莫再生氣,可好?”
最後一句,如細雨輕風,溫柔慰藉。
茜月轉身正視,認真言:“日後若再因賭氣而離居,便不必歸來。”
“諾。”徐欽重重點頭。
再次将她擁入懷中,耳邊低語:“吾知矣。”
茜月信其言必行,既已求和,心中怨氣盡消,安心倚于他堅實胸懷。
徐欽擁妻片刻,手撫其衣下肌膚,沉吟未語。
片刻後,他面貼其秀發,低語:“明日吾将尋張太醫,取藥數劑。”
茜月聞言欲阻:“何須用藥?休養二日即可。”
因此事就醫,實為尴尬!
“睡吧。”徐欽輕拍其額。
夜靜月淡,新婚夫婦相擁而眠。
晨光熹微中,茜月于徐欽懷中醒轉,瞥一眼更漏,揉眼問:“今日為何未赴晨練?”
往日此時,他早已外出,床側空空。
“外間雨落。”他答。
無論風雨,晨練未曾間斷,今日例外。
聞此,她未再多問,複将頭埋于他胸前,言:“今日既無晨練,又逢休假,不如貪眠片刻。”
徐欽雖口上應承,手卻不由自主,擁着她纖細腰肢,于被中輕撫嬉戲。
茜月半夢半醒,朦胧中握住他手,呵欠連天:“莫鬧,我還要睡。”
他這才收斂,湊近耳畔:“可好些?”
何謂“可好些”?
茜月恍惚半晌方悟,驚醒,急起身道:“今日乃望日,須往祖母處問安,速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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