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相處的這些時間,在确認得知蕭晗身份之前,對方一直表現的像是一個乖張任性的小師弟,也不知道那曾經活過了千秋萬載的天魔,重生後心性是否一并也會歸為幼稚。“師兄傷的不清,怎麼能在地上打坐?把床鋪雖然不夠咱倆躺的,但還能不夠咱兩坐的不成,要打坐,一起便是。”睡眠于他本身就無關緊要,更何況他已經睡過千年。而李松雲已經是個金丹修士,打坐入定他一樣能休息,還于修為有益。蕭晗說完,也不顧對方反對,直接伸手拉住李松雲胳膊,便往床上帶。對方突如其來,李松雲下意識的掙紮起來,蕭晗确對李松雲的反抗置若罔聞,仍舊是不由分說的将對方拉到床邊,然後又雙手按出對方肩膀讓李松雲坐下。李松雲本就隻是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但沒想到蕭晗力氣很大,根本掙脫不開。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從華陽宗返回玄霄派的路上,蕭晗說是為了引出夜幽,而對他做的那些親密舉動。當時他因為羞惱也是下意識的想要抗拒,卻完全抗拒不了。李松雲想到這裡,臉上一陣發燙,心裡也莫名的産生一股無名的惱意,但他自持慣了,也不肯表現出來。除了微微發紅的臉色在屋内不甚分明之外,任誰也看不出他有何不同。蕭晗站在床邊,比坐着的李松雲高出了一節。他雙手環胸抱着,居高臨下的注視着李松雲。似笑非笑道:“怎麼師兄還要給我讓位置,還是等着師弟來服侍你脫靴呢?”李松雲白了對方一眼,心想在推脫下去就顯得矯情了,于是自己彎下腰脫去靴子,擺好。蕭晗看着對方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在他面前俯下身去,露出脆弱的後頸,他的眼睛不由的眯了眯。“常人避暑時往往背對太陽,後脖頸通常會比别處要黑,可師兄的脖子生的好生細白。”這樣的話若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那算得上是十成十的調戲之言。蕭晗乍然來了這麼一句,隻讓李松雲感到一陣莫名其妙。“你又在渾說些什麼。”李松雲擡起頭,發現蕭晗此時正盯着他,看架勢,目光像是釘死了一刻不曾離開過。此時四目相對,一時間空氣都靜谧了起來。李松雲突然覺得那高高在上的少年,何時已經長大了,此時二人走出去,怕是說蕭晗是他的師兄也是有人信的。“你這是做什麼,還不一起上來。”李松雲率先移開了視線,因為他覺得蕭晗看他的眼神很古怪,讓人有些招架不住。那種眼神蕭晗的異樣讓李松雲内心深處隐隐不安。他總覺得自己錯漏了什麼重要的訊息,關乎他自己和蕭晗之間的。可李松雲明白,此時不是發問的好時機。入夜,李松雲盤坐于床榻内,斂眸凝神。他正運轉周身靈氣催動傷勢的愈合,原本頭腦中清明一片,不知何時,精神開始逐漸萎靡混沌。夜色中,蕭晗張開雙眼,一抹紅光從他眸中若隐若現。他稍稍變換了姿勢,一雙眼落在李松雲平靜無波的面孔上。蕭晗擡起手,并指輕觸自己眉間的短疤。那陳舊的幾乎與周圍肌膚融合一處的疤痕顔色倏然間深了深。與此同時,李松雲原本平靜的面容也開始産生波動。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眉峰微蹙,臉上露出茫然又遲疑的神色。李松雲做夢了,他明明不曾睡。打坐時需要凝神靜心,原本是不會做夢的。夢中的場景是那麼陌生,卻又隐隐透出一股子難以言述的熟悉感。四周皆是濃霧,他隻覺得自己附身在一人身上,毫無作用之力,隻能被動跟着對方一步步的在這濃稠的化不開的迷霧中踽踽而行。李松雲似乎能稍微感受到一絲附身之人心中的情緒。也不知道是否為看不清的前路發愁,擔心暗處會蹦出什麼看不見的妖魔鬼怪,那人雖然不言不語,腳步也未見急亂,但内心卻十分慌亂。李松雲也分辨不清這種慌亂是因何而起,隻能被迫跟着那人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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