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囚牢裡,楚軍攻破鄄城時,所有的看守都被喊去鎮守皇宮。
一個年級最小的守官因不忍心,在最後時刻把所有的門都打開,讓這些囚犯自尋生路去了。
昊郎戬也混到這些人當中,跌跌撞撞地跑到街上。
他何曾這麼落魄過,曾經的那些功名利祿,剛燃起得雄心壯志,随着這座城市煙消雲散了。
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築,他竟不知該往何處去。
他看到有人沖他招手,就在哪家他以前常去的繡樓裡,裡面得輕歌曼舞還曆曆在目。
這是鄄城最着名的繡樓,因為這家繡樓在所有國家的都城裡都有分店。
昊郎戬走了進去,他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給今世留下一絲尊嚴。
他來到酒桌前,獨自斟酒,随手吃菜,動作優雅的像以前一樣。
一直到酒足飯飽之後,昊郎戬才不屑的說道
“周門中人,神仙啊!怎麼着,落入凡間想弄個皇帝當當了?”
“别在那跟我裝什麼深沉,我打不過你,動手吧,本将吃飽喝足,上路不虧。”
歸五四輕輕地抿了口酒,并沒有看昊郎戬,好像他對面根本沒有人一樣。
他從昊郎戬戰敗逃跑,就一路跟到鄄城裡來,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我就是恨你,恨你拿劍架着我的脖子,所以我要報複你,讓你們都付出代價,明白了嗎?傻子,動手吧。”
昊郎戬恨恨的說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歸五四,希望能得到一點響應。
可是,他失望了。
他想死于歸五四之手,有尊嚴的死去,他不想被人當一支丢棄的狗一樣死在臭水溝裡,他在牢裡就如此想着。
他後悔自己沒有戰死沙場,可現在,他連戰死沙場的資格都沒有了。
遠處的戰鬥聲音越來越清晰了,楚軍随時可能攻到這裡,這個世界值得留戀的很多,但一定不是那些所謂的秘密,因為在死亡面前,那些真的毫無意義。
昊郎戬凄慘的笑了一下,是啊,自己竟用這最後的時間來幹這事,簡直是愚蠢至極啊!
“我沒有什麼童年,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和一幫表兄弟們學習,記得最開心的就是每年的冬天,因為隻有到那時我才能受到母親為我親手縫制的棉襖,很溫暖。”
“學習的第二年,他們來告送我,母親來看我了,我開心的睡不着覺,數着指頭等着天亮,可她隻待了一小會,就被人匆匆叫走,教我們的人說,那是怕我們心軟。”
“第三年,我生了很嚴重的病,我發現母親竟然可以把我接回家照顧,那段時間我太開心了,因為每天我都可以躺在母親的懷裡,聽着母親給我講着故事睡覺。”
“此後的每年寒冬,我都會一個人偷偷的爬在雪地裡,那種感覺很冷,很疼,卻很舒心。”
昊郎戬就這麼一直說,說了他能記住得快樂的事,可很快,他就閉嘴了,他發現長大後,他竟沒有一件能讓他值得開口的事情。
過了一會,昊郎戬擡起頭,向着歸五四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
“是太子,太子想讓楚軍殺了那些難民,激起鄄城民憤,你們的存在幹擾了他的計劃,所以,從你們借糧開始,太子就已經把計劃安排好了,本來也沒有那麼順利,你們的兵畢竟很有戰鬥力,可誰知你們竟然派人去打楚軍先鋒,所以然五三一走,計劃就馬上實施了。”
“還有,據我所知,吳王并不知情,因為,吳王是真的仁慈,他是不可能做出殺害十幾萬百姓的事的。”
一朵血花從昊郎戬脖頸處飛起,他面帶笑容,緩緩的趴在桌子上,像是酒醉後得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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