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地褪下,一件件地穿上。她要變得像青兮。薄薄敷上粉,淡淡染上胭脂。她的妝,是淡雅的,清新若蓮。她的衣,是潔白的,是青兮的顔色,就像是天山上的雪,永遠是聖潔的。她的發,柔柔垂在白衣上,黑亮的發,如涓涓的溪流,讓人的心,不由得柔≈軟。靡音坐在院前的石桌上,一雙素手,撫≈弄着琴弦。而她的面前,龍涎香靜谧地燃燒着。她彈奏的曲子,是青兮最喜歡的,最常彈的。此刻,曉月明朗,遍照各處,院中的蕭疏淡竹,被晚風撥弄,沙沙作響。靡音垂着頭,專心地彈奏着,一根根的弦,一次次地撫≈弄,一個個音節,流溢而出,如珠落玉盤,如呢喃細語。她不急,她不慌。她靜靜地等待着。她懂得男人的心‐‐得不到的,永遠是好的。殷獨賢沒有得到青兮,他永遠不會罷休。他會來的。幽月漸漸隐在雲後,夜霧漸起,院中的景物,變得朦胧清幽。靡音依舊在彈奏着,不慌不亂。他會來的。她這麼堅信着。風,漸漸涼了,鑽入她的衣衫中,觸及她的皮膚。滲骨的涼意。不止是風。是殷獨賢。靡音知道,殷獨賢,就在身後。她不動聲色,依舊彈奏着。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勾勒着每個線條,在尋找着自己與青兮的相似處。她知道。她全知道。終于,他開口了:&ldo;你似乎彈了很久。&rdo;朦胧夏月夜,那雙柔荑放下,琴聲停止。靡音垂下眼,起身,靜靜侍立在旁。臣服,這便是她的臣服。她察覺不到殷獨賢在看着自己,但她知道,他确實在看着,仔細地看着。&ldo;剛才,我以為你是青兮。&rdo;殷獨賢道。靡音依舊垂着眼,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可即使擡頭,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看不懂他。雲漸漸散去,皎月重現,一切都變得明朗。殷獨賢忽然拉住靡音的手臂,一把将她拖入懷中,沒有任何疼惜。而她的臉,也自然地仰起,面對着他。殷獨賢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層霧,晦暗不明。靡音定定地看着,依舊看不透,穿不透那層霧,隻是感覺到冷,一種深≈入骨髓的冷。&ldo;知道嗎?現在的你,和你姐姐很像。&rdo;殷獨賢喃喃說着,他并不是說給靡音聽,而更像是一種自語。靡音忽然伸手,将他推開。但殷獨賢似乎早有防備,他的手,像鐵鍊一般,緊緊将她焊住,并且,警告性地收縮着。靡音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她輕聲道:&ldo;放開我!&rdo;&ldo;我說過,你想活着,就必須臣服。&rdo;殷獨賢冷冷說道:&ldo;要對我臣服。&rdo;&ldo;我是楊池舟的女人。&rdo;靡音推抵着他的xiong膛,她的掌心,觸及着他的衣料,就連這,也是冷的。&ldo;你是在威脅我?&rdo;殷獨賢忽然笑了。靡音咬着下唇,唇上的胭脂,有着淡淡的味道,甜與澀的交融。&ldo;我是楊池舟的女人。&rdo;靡音重複着。&ldo;可就連池舟,也是臣服于我的。&rdo;殷獨賢輕輕扳道。&ldo;我是楊池舟的女人。&rdo;靡音第三次說出這句話。殷獨賢看着她,許久之後,終于放開手。靡音重新獲得自由,沒有任何猶豫,她轉身,向房間裡跑去。潔白的衣衫,在風中飄揚着,濃密的青絲,在風中飛揚着。還有那細弱的卻漸漸露出女人氣息的身體,印在了殷獨賢晦暗不明的眼中。靡音一直跑着,沒有停止腳步,一直跑到房間中,将門重重關上,然後,她背靠着門,身子漸漸滑下,癱倒在地上。她渾身都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忍耐。她要忍住自己不殺他。身體中的每個細胞都在尖叫,叫嚣着要将殷獨賢碎屍萬段。可是她要忍耐,機會隻有一次,她要毫無差錯地将他殺死。在靠近殷獨賢身邊時,靡音便會有種沖動,想用刀,剖開他的xiong膛,把那顆心親手挖出。可是她沒有刀。她沒有任何鋒利的武器。殷獨賢早就有所防備,讓宮女拿走所有危險的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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