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肩吾将目光移到了樹下呼呼大睡的毛毛,溫柔了眉眼,然後輕輕搖頭:“是我将他牽扯了進來。”白澤不贊同地張了張嘴,欲說些什麼,卻被陸肩吾又打斷,他垂着眼眸,平淡地說:“就算他是天道安排的變數,也不能抹滅我們将要做的事對他的傷害。”白澤閉上了嘴,也回頭看了看毛毛,那隻小奶貓那麼小,不過是他們原形的巴掌大,小小的一團縮在樹下,比一隻普通兔子還不起眼。他才三百歲,在妖族,這樣的年紀不過是剛剛成年,但現在卻要面對一條未來十分艱辛的路,而此刻的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對任何事都充滿了天真向往和善意。白澤是仁獸,鎮妖司裡除了改惡從善的兇獸饕餮姜雲和本就是神獸的陸吾,其他幾個都是仁獸,白澤這個編外成員也不例外。盡管性格囧異,但仁獸的本性都是大善,白澤也曾為天地立心,但作為具有預知能力的預言獸,千萬年來他又看過太多無可挽回的悲劇,早已鐵石心腸,哪怕知道自己的好友擔下妖族存亡責任的最終之路是獻祭自身,他也沒有阻止過。他們都明白,有些事隻能他們來做,因為上古妖族,隻剩下他們了。可現在,一隻小貓出現,并有可能将要一起承擔這些,隻因為他是天生陰陽體。有時候天道無情的讓人唏噓。白澤最終什麼都沒說,他拍了拍陸肩吾的肩膀,錯身走開。陸肩吾收了手中的戒指,走向了毛毛,他沒有叫醒毛毛,而是也化出了自己的原形,如火焰般的九條尾巴在他身後搖曳,他腳步輕巧地走到了毛毛身邊,圍着毛毛坐下,将毛毛圈入自己懷裡,他那棕色的長毛蓋住了毛毛,為他擋住了漸漸涼下的晚風。或許因為氣息太過舒服,或許因為還在和混沌之力磨合,平時十分敏感的毛毛這回沒有醒,他甚至在陸肩吾懷裡蹭了蹭,翻了個身,陸肩吾低下頭就看到小團子似的毛毛緊緊依偎着他,于是低頭輕柔地給毛毛舔了舔毛。毛毛這一覺一直睡到夕陽西下才幽幽轉醒,他伸了個懶腰,剛想去看看旁邊的白澤,一轉頭卻看到化成原形的陸肩吾睡在他身後,瞬間被吓醒,差點就要跳起來,但被陸肩吾一個舔毛給壓住了。“肩、肩吾大人……”毛毛瞪着圓鼓鼓的眼睛仰頭去看陸肩吾。雖然舔毛隻是貓科動物的一個習慣,并不代表什麼,但給對方舔毛那就是一個很親密的動作了,毛毛印象中隻有初見陸肩吾時被象征性安撫地輕舔過一次,但和這次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那次陸肩吾隻是作為大妖安撫一隻慌亂的小貓,但這回……毛毛也說不上有什麼不一樣,就是感覺,如果動作允許的話,他可能會伸爪子摸摸自己的頭頂。不過他現在是原形,所以爪子碰不到頭頂,他動了動,想出去變回原形,又被陸肩吾給攔住,陸肩吾柔聲在他耳邊說道:“等會在變,先帶你去個地方。”說完陸肩吾叼起毛毛的脖子,起身一竄,向着後山躍去。毛毛立馬想到上次陸肩吾說要帶他去的山海界,頓時眼睛都亮了。他是在帝江口中山海界鎮妖司的後山隐在雲霧之間,毛毛還沒有正式去過,那裡和整個鎮妖司好像隔着一層結界,每每他過去都好像越不過那層屏障,就隻能遠遠眺望幾下,而今天,被陸肩吾叼在嘴裡的毛毛終于跨過了那層透明屏障。一陣雲霧彌漫之後,後山的全貌漸漸顯現出來,與在鎮妖司内遙望不同,進了雲霧之後的山非常巨大,綿延千裡,幾乎一眼望不到頭,甚至讓人不能理解這山是怎麼塞進鎮妖司的後院的。山中有蒼郁挺拔的樹木,一片片綠色分布在山中各處;也有裸露着紅岩的斷崖峭壁,顯現着天險般的峻峨;最讓人矚目的是一片白茫茫的無暇雪頂,如雲霧纏繞覆蓋在整座山脈的巅峰,讓人心生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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