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縣人武部的‘三防’培訓班裡,她尋到空隙,問培訓老師。
1969年3月,珍寶島自衛反擊戰爆發。10月20日,中蘇兩國外交部長談判未能取得進展,蘇聯向中蘇邊境增兵,毛主席号召“深挖洞,廣積糧”、“備戰、備荒為人民”。于是,全國進入戰備狀态。大衆學俄語,又在全國進行國防教育。當前,從未來戰争的特點看,對城市構成主要威脅的将是突襲兵器和核、生化武器,因此。掌握防護知識、做好防護準備、提高防護能力,就成了‘三防’的重點。
而作為醫護人員,參與‘三防’培訓班顯得格外重要。本次培訓班除了北京來的專家外,主要由縣人武部的專家構成。
她要問的是人武部的辦公室主任,“我愛人得罪了陸副部長,當兵的政審被卡了兩年,您能在會上幫他美言兩句嗎?”
主任頗感意外,“你愛人本事夠大呀。别人這個年紀還沒見過陸副部長,他都已經能得罪人了?”
夏昭然歎了口氣,這事純粹是自己的問題,更重要的是,運氣太差。誰能料到陸善的叔叔是陸副部長,更不能可知道,陸善還拿捏了他的把柄,引得對方追殺自己。
主任見這個一向上課認真的女孩頭一次這麼沮喪,整個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的,當即說道:“那能有好大個事,認個錯不就完了。”
“陸副部長大人有大量,不會跟你們小輩計較的。”
偏偏就是好大的事。
夏昭然隻得認命,沒有人會為了非親非故的陸世晖,在會上跟陸副部長唱反調。
忙活完一天的工作,夏昭然剛到知青點,就看到陸姐姐站在門外。
正值寒冬臘月,屋外寒風刺骨。看她凍得耳朵通紅,就知道她來,等了很久。
夏昭然愣了一下,說道:“進屋坐吧。”
陸姐姐沒有進屋,凍得直打顫,語氣比這溫度更冷,“不了,我就一句話,”
“你不分手,是想害世晖一輩子當個農民嗎?”
夏昭然啞然,難不成要跟她說什麼真愛無敵,自己也不想讓陸世晖不開心。
可世晖入不了伍,難道他又開心嗎?
隻有到了一個更大的舞台,陸世晖才有機會大展拳腳。這是他渴望已久的機會,也是改變他一家人命運的機會。愛情,能有什麼用呢?自己隻是他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而已。
“小夏,我知道你對世晖好,也對我們都很好。就像你勸我寄養孩子一樣,我也必須要勸你,跟世晖分手。”
陸姐姐說道:“陸副部長跟我說了,他知道世晖是個能人,但你在他身邊,把他的路都帶歪了。他不怪世晖,你懂我的意思嗎?隻要你跟世晖劃清界限,世晖就沒問題了。”
“你不是愛世晖嗎?為什麼,我可以為他犧牲,你不能呢?”
夏昭然深吸一口氣,說道:“陸姐姐,我現在很累,你讓我歇會。”
“既然你不進屋,我也就不強留你了。”
說罷,她兀自進了屋,關上了房門。
“你……”陸姐姐看着關閉的門扉,正欲說些什麼,想了想,歎了口氣離開了。
夏昭然在屋内點了煤油燈,正在對照着筆記與書本,病患的情況可沒有書上記載的那麼清晰明了,她必須謹慎分析,細心總結,積累足夠的病例,下次遇到類似的病患,才不會又慌又忙。
然而,才剛看完一頁,就聽到門外有清亮的叫聲,像是鳥叫聲,但窗外靠近的人影告訴自己,有人來了。
有人敲門,繼而傳出一聲:“放心,是我。”
是陸世晖的聲音。
自己都為他的事急死了,他倒還有閑情雅緻吹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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