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然依言上前,梁玉婷卻動也不動。
“不行,我不跟她一起。萬一,她害我怎麼辦?”
原本各自鏟糞的村民們聽到這邊的動靜,手上的動作放慢了些,目光也移了過來。
李嬸工作極其認真,一聽到有人公然違抗自己的命令,當即闆着臉,說:“她為什麼要害你?大家都在場,她能怎麼害你?”
“這裡是農村,你也不是什麼資産階級的大小姐,不要有資産階級的臭毛病!”
“诶,李嬸,做事不要這麼較真。人家是下鄉增光的,又不是來吃苦的。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一滿頭白發,身形枯槁的老人發話了,他取下别在腰間的旱煙,咂巴了一口。
“我來吧!”陸婉婉再次舉手。
夏昭然笑着說,“那你幫我裝。”
“還是小婉懂事,你教教姐姐,怎麼幹活。”
有人解圍,李嬸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她說完這一句,皺眉看向梁玉婷,朝老者走去,兩人不知談論着什麼。
梁玉婷聽這話裡話外的意思,不明顯在講自己還不如小孩懂事麼?
她臉色一沉,看向身旁的另一個女知青,對方鼓着嘴,不安地看着四周。
原本各自工作的村民,似乎個個都豎起耳朵,在聽這邊的動靜,嘴裡還不停嘀咕着,
“啧啧,城裡人命真好,專程過來享福來了。”
“我看那個女娃不錯,人長得最漂亮,也最踏實肯幹。另外兩個,就太懶咯。”
“他們也不害臊喔,光吃不幹活,怎麼待得下去?”
那些話語,好像刻意說給她們聽似的,絲毫不知道收斂,聲音那麼大,梁玉婷就算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她蹙眉看向夏昭然。
夏昭然正全力應對眼前的難關,哪裡顧得上其他。這接糞也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單說牛棚裡系着的幾頭牛,就頗具人性,它們似乎瞧出了她在害怕,時不時碰一下,往她這邊靠,讓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嘻嘻,夏姐姐,你害怕呀?”
夏昭然看着陸婉婉臉上促狹的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需要習慣一下。”
陸婉婉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我剛開始的時候,也很害怕。現在,我都能接牛屁股新出的糞了。”
“我跟你說個秘密,”她湊到夏昭然耳邊,低聲說:“我上次趁陸世豪接牛糞的時候,撓牛屁股,牛放屁,噴他一臉糞。”
說完,陸婉婉大笑。
夏昭然無奈一笑,難怪别人把她的臉按到牛糞裡。
兩人正有說有笑,梁玉婷卻走了過來,她看向陸婉婉,笑問:“小婉,你可以教我們嗎?”
陸婉婉熱情地笑答:“好哇,梁姐姐,你看好了哦。”
梁玉婷臉上挂着笑,隻見那一鏟子牛糞倏地鏟起,一下子就倒扣在糞簍上,輕拍兩下,牛糞落入糞簍,可總有泥塊般的污漬甩到衣服上。
“誰鏟,誰背?”另一名女知青看向梁玉婷。
“我鏟吧。”
梁玉婷接過鏟子,學着陸婉婉的動作,诶,鏟不動。
難不成自己還不如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梁玉婷漲紅了臉,用腳抵住鏟子邊緣,往前一鏟,哪知道,腳已經跟着鏟子往前滑。
她吓得臉一白,當即把腳往回收。
鏟子已經以勢不可擋之勢往前滑去。哪知,即便收回了腳,人站在軟乎乎的牛糞上,仍舊重心不穩,雙腳朝後滑,眼見着人就要往前傾,她吓得連忙甩開鏟子,試圖抓住周圍人,站起來。
其餘人見這架勢,生怕被她拉到糞堆裡,連忙往外一躲。
夏昭然眼見那鏟頭正對準梁玉婷的臉,當即用腳将鏟子勾到一邊。
哪知,梁玉婷那隻手差點拉住自己小腿。
夏昭然當即往後一避,眼睜睜看着那張俏生生的臉蛋,淹沒在牛糞裡。
“啊!夏昭然,你不是人,你見死不救!”另一名女知青見狀,大喊。
“那你怎麼不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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