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幾人趕到現場時,一名中等個頭的愛爾蘭工人正躺在地上,胸前大片皮膚已經被熱滾滾的鐵條烙得焦黑,一股燒焦的皮肉味充斥在周圍。
愛爾蘭人穿的廉價衣服已經被其他工友解開,身體露出的其他地方,還能看到那種被熱氣燙得半熟的肉。
來不及驚呼,貝蒂已經跑到一邊大口大口吐起來。
亞瑟緊鎖眉頭,喉頭不受控制地動了幾次,他站在那裡發呆,直到工頭大喊。
“把他摁住!我去報告斯托克先生!”
工頭指的是那名德國工人,這兒的人習慣稱呼他們為“德國佬”。
見此情形,亞瑟不由地在心裡想:難道這就是工頭說的不太重要的工作?
那名肇事的德國工人沒想着逃跑,此刻他已經坐在地上,呆滞的目光看向那根還未冷卻的鐵條。
事情的起因也并不複雜,兩人因為開玩笑而發生口角。
當愛爾蘭人向德國人走去,準備找對方進一步交流之時,德國人手裡的鐵鉗突然沒有夾住,本應該送入輥軋機的滾燙的鐵條“嗡”的一聲從輸送槽彈出來。
隻能說一切來得太突然,發生得太快。
也許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愛爾蘭人的哀嚎聲并沒有持續太久。
喔,上帝保佑!
“貝蒂,你好些沒有?”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好嗎,亞瑟?讓父親重新給你安排工作。”看得出,貝蒂非常崩潰,她努力控制着情緒。
一想到自己心愛的人,也可能面臨這種遭遇,她的心裡怎麼能不害怕、不揪心。
“好吧,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今天,兩人的約會草草結束。
唯一興高采烈的人隻有馬夫。斯托克先生付的一天費用,半天不到他就掙到手。
等把貝蒂交到斯托克夫人手裡,亞瑟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繼續跑回工廠那裡看熱鬧。
他很好奇接下來那個德國人會被怎樣處理。
而且他還有一項任務沒有完成,威廉給他的信件還在身上,需要當面交給斯托克。
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亞瑟很輕易地就回到事故現場。
斯托克先生已經在那主持工作,他隻好悄悄地靠過去。
“我已經找人去請治安官,相信他很快就能趕過來主持公道。現在,請你們把剛才目睹的事情講一遍,從頭到尾。”
德國人還沒開始辯解,其他的愛爾蘭人已經開始把過錯全部推到他身上。
“先生,是這個德國佬懷恨在心!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可憐的科爾姆,他家裡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
“很早我們就建議過,讓德國佬去别的車間。因為他根本不懂怎麼操作,甚至聽不太懂英語,還總喜歡指手畫腳。”
“他甚至想把輸送槽加長。簡直就是浪費輥軋時間,除了偷懶以外我想不出别的詞。”
“斯托克先生,剛才就是他故意放慢鐵條入槽的時間,科爾姆好心過去提醒他”
“放屁!”沉默的德國人終于開口,這是他從這裡學到的一些常用英語詞彙。
幾個工人想上去揍他,被斯托克攔住。
“你想辯解什麼?”他已經本能地站在人多的一邊。
德國人擡頭凝視着斯托克,他的眼神已經從歉意變成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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