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廖镛公子回來了。”
左伯一大早就前來彙報。
“知道了。”
王守敬應了一聲,吃過早點後,去往廖府拜訪。
“志恒!”
廖镛激動地出現相迎,風塵仆仆。
他抵京師後,祭奠了恩師。
軍職在身,沒敢繼續逗留,夜宿曉行而歸。
“回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王守敬沒有客套,很自然地坐了下來。
“此事說來話長。”廖镛蹙眉歎息道。
仆役送來了熱茶。
王守敬輕呷一口,還很燙。
“此次回京,途中風景可謂是精彩絕倫啊。”
廖镛提了提精神,娓娓道來。
王守敬放下茶盞,目光望向廖镛。
“我帶着行囊過稅,該上幾錢就幾錢,也不需要含糊。”
“那衙役小班,眼睛都翹上天去了。”
“他們不說驗路引,也不檢查行囊,隻說賞一賞酒飯錢。”
“聽說我是從甯波府來的,一開口就要十幾兩。”
“這個飯價,可是把我吓傻了。”
“我看到很多商賈,都受到了刁難。”
“如果不按照他的數目,車來一輛停一輛,不給過關口,就這麼堵着。”
“後來的人急,就大罵前面的。”
“我是挨了一通罵,硬生生挨到日落,跟他們鬥了個痛快。”
“最後把價說到了八兩。”
廖镛打出一個“八”的手勢,神情之憤慨,令王守敬身臨其境。
“後來我亮出了路引,反把他們吓傻了,扳回了一局。”
“我略一打聽,才知道有‘硬過船,軟過關’的說法。”
“一個‘軟’字,不知道裡面藏着多少血汗啊。”
“小人貪利,我也常有所耳聞,稀疏平常之事罷了。”
“隻恨銀兩被中飽私囊,不曾濟國家之所用。”
廖镛長籲短歎,将沿途的一些事,都訴說與王守敬聽。
這種事,每個朝代都有。
普通人做生意的艱難,就在于此。
一個“例行檢查”,就能讓人脫一層皮。
普通商賈,如何耗得起?
王守敬曾聽過一句話。
剝削來源于權力,而不是資本。
如果沒有權力的撐腰,資本隻會讨好顧客和員工。
怎麼可能肆意妄為?
了解了這一點後,就不難理解為何範進中舉後,會如此瘋狂。
鹽商們為何拼命送族中子弟,參與科舉。
商賈背後沒有官員撐腰,一樣難逃被剝削的命運。
有時候“吏”的權勢,比官還要大。
被架空的地方官,不在少數。
王守敬提筆,寫了一封奏折。
“洪武以來,士大夫習于優容苟安,揄修袂而養步。”
“倡為一種不白不黑不痛不癢之風。”
“臣下目擊此等風味,蓋已痛恨刺骨。”
“為官為吏之要,不外勤、廉、明三字。”
“勤則足以率衆,廉則足以服人。”
“惟‘明’之一字,須帶有幾分天性,然亦可以由人力做去。”
“當堅守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
“身到者,如作吏則親驗命盜案,親查鄉裡。”
“心到者,凡事苦心剖析,大條理,小條理,始條理,終條理,先要擘得開,後要括得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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