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刹帶着蔣黎黎回到東海幽宮時堪堪入夜。
他隻是随手将人丢在地上,像是丢掉什麼無關緊要的物品。
蔣黎黎傷得不輕不重,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兒才緩回來。
葉添本在結界中靜坐,聽聞動靜暗自用餘光打量着二人。
“折損我暗夜冢死士七十二名——”羅刹隻垂了眸子輕飄飄看了蔣黎黎一眼,“卻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蔣黎黎忙正了正身形,低眉作揖:“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大人責罰。”
“木已成舟,罰你又有何益?”羅刹擡步走進那結界之中,在葉添對面坐下,手裡拾了枚白子。
葉添滿臉警惕地盯着他。
羅刹掃一眼棋盤,似乎覺得沒趣,掌心竄出一團幽藍鬼火,将那枚棋子燒成了粉末。
他覆手将粉末随意灑在地上:“是本座忘了——鏡花水月這樣大的事,葉少主該是要回去一趟的吧?”
葉添聞言心裡咯噔一下,手中下意識握了拳。
周圍結界像是融化一般緩緩褪去。
羅刹隻是拾了另一枚棋子,又自顧自地收拾起棋盤。
葉添看一眼負傷的蔣黎黎,起身躍上長劍往仙門去。
宮殿外海風呼嘯,岸邊可見燈火點點。
葉添終于踩着月光回到了鏡花水月。
這時候月末,光線很弱。
隐約可以看得出仙門遭遇大火後的模樣。
葉添白衣,緩緩邁步,每一步都被抽去不少力氣。
他離開不過幾日,鏡花水月竟落得如此。
劍場血迹已被清理,可周圍斷壁殘垣仍瞧得出打鬥痕迹,以及大火肆虐後留下的滿地煙熏。
眼前景象與記憶中覆滅的家園重合,葉添整個人開始顫抖。
他的耳邊好像又響起當年大火中的各種聲音。
尖叫,殺戮,絕望……
葉添閉了閉眼,盡力不去回想那些,卻終究敵不過心魔癱坐在地。
月光下飛來好些金色的幻蝶。
它們撲閃着翅膀,并不飛走,反而在他身邊盤旋。
葉添看着這些幻蝶,心緒似乎漸漸平了。
耳邊是師父曾經說過的話。
“為師也不知自己還有多少日子,後事便在今日一并交代了吧……”
“不必為我備什麼棺,衣冠冢便也免了……”
“世人以為妖神弟子風光無限,卻不知萬物得失必然相等——拜師妖神亦福亦禍,隻看你如何衡量……”
“當年拜師時,為師曾服下過一粒神界的藥丸……”
“我死後……會化作金色的幻蝶,去償一份多少年都未還的債……”
“也沒有那樣久的時限……一日……該夠了吧……”
“為師身子不如從前,在這暗無天日的洞府裡待久了,也沒機會好好看看外面……”
“到時候,為師可要仔細看看……看看這些年我徒飲溪将仙門變成了什麼樣子……”
“為師還想看看……看看飲溪一身白衣……站在劍場前的樣子……”
“萬千弟子齊齊行禮聽你安置……就像……像威風凜凜的大将軍……”
“飲溪到時候也該不小了吧……可不是眼下才及冠的樣子了……”
“看見為師可不能哭啊……”
一字一句淌過三年的時光重新在耳邊喃喃。
葉添隻覺得像是有一隻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髒,不覺伸手去抓想要抛開錐心的痛感。
“師父……”
他開口輕得不能再輕,像是怕驚擾了從此長眠的魂魄,又像是被遏制住了聲音。
狹長的桃花眼閉了閉,攔不住淚珠滑落。
一顆、兩顆……
今日過了霜降,鏡花水月地勢甚高,夜裡的風已有了冬日的寒意。
隐隐有些刺骨。
又是一陣風刮過,那本就零散的幻蝶似乎也要散了。
葉添心下一驚,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抓它們。
好像抓住了它們就能将人留住。
可他怎麼也抓不住。
幻蝶随風散去,一隻又一隻。
“師父!”
葉添來不及起身,幾乎跪着一步一步去追那些消逝的幻蝶。
“師父别走……”
他伸手想去觸碰最後那隻。
卻終究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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