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良心的,我還等你。”淩焰在江渝耳邊咬牙念叨,“說好的兩情相悅呢?跑那麼快,你不要你的兩情相悅了?”江渝沒忍住,笑出了聲。頂層沒人,隻有一間寬闊的屋子。室内很亮,對面牆上開着幾大扇窗戶。這個時候雨還沒停,但雲層後的光線已經漏了些出來,時陰時晝。展櫃靠牆一列列排開,淩焰牽着江渝走過去,到了裡面最靠窗的那列,指了指泳對的标志,興奮道:“看,你老公!”江渝哭笑不得,擡眼去望。獎杯在晦暗雨色裡熠熠生輝,偶然乍現的一線天光從上至下流瀉而過,寸寸光影裡,閃現出已經過去的那個夏天裡最奪目的炙熱。獎杯的造型卻很簡單,淩焰的名字分别刻了中文和英文,不知道是什麼字體,隻是一撇一捺都破開一毫米左右的表層,留下深刻的金色痕迹。江渝看了很久,耳邊是淩焰複述的比賽概況。“一千五那輪被咬得太緊了,緊張的時候耳邊什麼都聽不到最怕犯規,我們臨場預備賽,稍不留神就會犯規,尤其是轉身觸壁,喬紹就因為這個差點犯規,沒吓死老子”其實沒有親身經曆,更沒有到場觀看,江渝想象不出那個激烈混亂直至萬衆矚目的時刻。但江渝想,有些事情都是共通的。比如說他埋頭解公式最後柳暗花明的時候,再比如說交出“天行者”從小就挑回去的時候,雨差不多停了,氣溫驟降,江渝就有點後悔之前出門沒多帶件衣服,但也沒說什麼,隻是上車的時候往淩焰那看了眼。淩焰太了解他了,啟動車子開了空調,然後面朝江渝張開雙臂,“來吧”。江渝眯眼笑,挨過去伸手抱住人。“路上就想牽你,可那麼多人,你也不習慣”,淩焰哄人似的拍了拍江渝背,上下摩挲,傳遞熱度。江渝笑。吳主任打來電話的時候,兩人還抱着。車内空調溫度上來,已經很溫暖了,但誰也沒撒手。淩焰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親江渝,掌心一直都貼在江渝瘦削脊背。被暖乎乎包圍,江渝有點昏昏欲睡。“你手機響了。”淩焰松開一隻手,伸手給江渝拿手機,看了眼屏幕,“吳叔?”江渝接過,沒有多想,“可能是研究所的事,這段時間挺忙的”“江渝,你媽媽去你那了。你在家吧?和淩焰一起?”吳主任幾句話,車内兩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淩焰懂了,眼神暗示,這就是“通風報信”?江渝好笑,“沒。我們在大,待會回去”。“哦”,吳主任停頓幾秒,硬着頭皮道:“我就是跟你說下别吓着你媽就行”淩焰沒忍住,低低笑了聲,嘴型跟江渝說:你繼父真有意思。江渝也微笑,“我知道——”腦海裡倏地閃現什麼,江渝頓時止住,望着朝他笑的淩焰,一下挂了電話,對淩焰道:“浴室。浴室收拾了嗎?”淩焰瞬間反應,立馬倒車出去,一邊看後視鏡一邊快速道:“你睡着之後我就沖了下,不過垃圾袋沒換,套子在裡面——不過你媽應該不會專門去看垃圾桶吧。換下來的床單也沒洗,我就擱角落了。艹。潤滑還在床頭櫃上。你媽看得懂英文嗎?”江渝懵了幾秒,幹巴巴道:“我媽英文比我還好”,當下又把電話撥了出去,“我問問吳叔我媽什麼時候走的”。兩人膽戰心驚,江渝在路上開始打草稿。“如果我媽知道了,我就跟她坦白。我慢慢和她說。她對你的印象還不錯——”淩焰伸手握住江渝有些涼的手,安慰:“江渝,你别緊張。”江渝垂下眼,看着淩焰的手包裹自己,慢慢道:“我不想吓她。她還在給我張羅相親直接面對,我怕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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