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走出客棧,他們二人聽到後面有人叫他們,林安平轉過頭,看到村長淋着雨急匆匆跑到大堂,把一把傘和一個琉璃燈籠遞給他們:“天黑雨大,小心路滑。”
林安平松開手,轉身雙手接過,對他深深一揖。
“告辭!”
望着二人慢慢遠去的背影,遊阿由歎了口氣,轉身進去了。
夫妻二人互相攙扶着,共撐一把傘,鍛琪俐身上沒有力氣,全靠林安平帶着她走,可雨勢依然很大,地上濕滑泥濘,舉步維艱。
他站定,把雨傘和燈籠交給她,把她帶到身後,将她背起,鍛琪俐把頭靠在他頸邊,無聲痛哭,淚水混着雨水流在他的脖子上。
“把傘撐好,我先送你回家。”他把她向上掂了掂,看着前面對她說。
“阿平……我不回去,我得去找他,說不定現在他就在哪兒等着咱們去救他,我隻要一想到那一大灘血,我就害怕,我的心跟被撕碎了一樣,我怕現在過去的每一刻都是咱兒子的催命符!我隻想走遍這片地方,就是把山挖開,我也要去找他!”
嘶啞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開,每一句都像一把箭紮在他心上,血液裡像充滿了細密的針,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了吧……
她雙臂勒緊他的脖子,傘掉落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攥住燈籠的手柄,哭到全身顫抖痙攣。
林安平擡起腳,一步一步向前走,燈籠被劇烈晃動,明滅的光照着腳下的泥路,他使勁兒閉了閉眼,看着腳下的地認真對她說:“好,不回去,咱們一起找。”
……
這座海島目前所剩的人口比起繁盛時已經不多了,大約不過二百來口,而且分散得很開,戶與戶之間相距甚遠,遊勁穿着蓑衣戴着鬥笠提着油燈艱難地奔走在山林平地間,挨家挨戶地喊人。
大半夜人被叫起來,大多數人都脾氣不好、态度惡劣,但都看在是村長兒子的份兒上忍了火氣,然後聽完來意之後,所有人都主動提議去找,誰家丢了孩子不着急啊!
一隊提着燈籠油燈的隊伍,先是兩三個人,再到五六個人,最後慢慢星星點點地彙聚,成了一個由幾十人組成的搜島小隊。
他們分頭行動,重點搜查山林區域。
暴風雨肆虐中的海島,狂風不止,雨勢不減,星星點點的火光點綴其中,不絕的呼喚聲回蕩在各個區域,海島上有人住的房子都燈火通明,讓這片海島在黑暗的風暴中努力照出更多一點。
林安平夫妻二人先從那個小山坳找,那裡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因為他們知道兒子和小信經常來這玩兒,今天小信離開,兒子一定會來這兒。
“鐵蛋兒……鐵蛋兒……鐵蛋兒啊……你聽到了就應娘一聲……你聽到了嗎?鐵蛋兒……”
他們方才遇到搜島小隊了,有人拿了備用的蓑衣和鬥笠,給他二人穿上,燈又分給了他們一個,所以,他們夫妻二人是在這裡分頭行動的。
鍛琪俐拄着一根木棍,提着油燈,不停呼喚林歲功的小名。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哭着繼續喊:“鐵蛋兒……鐵蛋兒……鐵蛋兒……你在哪兒啊?鐵蛋兒……”
沙沙……
沙沙……
沙沙沙沙……
鍛琪俐現在找到了一處極其偏僻的地方,這裡她從來沒來過,因為天黑,也看不出什麼特别的,再加上她一心隻在找人上,根本沒注意自己走到了哪裡,隻一味向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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