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後面,司馬煜又在叮咛,不要亂跑,不要亂想,要多吃、多睡、多開心,多想想他。是不是再叫太醫來看看,她是不是懷孕了才不舒服。聽說謝漣老婆懷孕也是這種症狀。
(謝漣:……你别胡說!)阿狸淚水沒流完,就又笑噴了。
笑完了,就望着窗外青竹,看細雨零零飄落,若煙籠霧蒙,心境也一點點沉郁起來。
臘月裡,司馬煜巡守歸來。
阿狸病情仍吊在那裡,不好也不壞。她不欲叫司馬煜看出來,言笑如常,連太醫也不經常宣了。
但真實的狀況,還是不經意間一點一滴表露出來。
司馬煜正當最美好的年華,他不曾經曆過生離死别——人在十六七的年紀裡,都是不考慮這些事的。也隻在死别猝然降臨時,才知道原來它離自己這麼近——他隻知道阿狸身上不舒服,需要好好的調養着。卻沒想過這病可能是治不好的。
臘月裡事少,他卻也不怎麼往外跑了。
有時就對着阿狸的菜譜寫他的“吃菜集”,每寫完一篇就讀給阿狸聽。遇到阿狸沒做給他吃過的,就說:“等你好了,記得做給我吃。”
這孩子文采真心不行,但俏皮話倒是不少,每每讓阿狸笑得前仰後合。
有時就讓阿狸坐在他懷裡,兩個人共披一件鬥篷,隻露出兩顆腦袋來看雪,一邊說話,一邊搖啊搖。
外間白雪茫茫,紅梅怒放,屋宇樓閣層疊起伏,曲折缦回,在雪天裡那金彩朱砂一點點洗盡了,漸漸變做飛白染墨一副素淡畫卷;屋裡熏籠裡熱氣迎面撲來,茶茗飄起白霧,杯盞旁擱了一枝黃燦燦的櫻草花。司馬煜說得口感,就從鬥篷下伸出一隻手去端茶水,問阿狸一句,便先就這喂她一口,再将剩下的飲盡了。
有時他手持書卷,阿狸就從後面抱住他,伸手探進他衣服裡去。司馬煜就放下書,反過來撓她癢癢,鬧着鬧着,十有**就到了床上。阿狸求饒了,他便得意洋洋的起身。阿狸就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長睫低垂,眸光潋滟,吐氣如蘭,“……别走。”縱然他一直覺得阿狸那句“懷了孕就好了”是在取笑他,但當阿狸說,“我們要一個孩子吧”時,他就相信,她很快會好起來。
阿狸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起來。
第二年四月,暮春孟夏之交,荼蘼花燦,小荷才露的時候,桓道憐臨盆。
因比預産早了十天,謝家還沒準備周全。
恰趕上謝清如歸甯。謝家宴客謝媒,司馬煜帶着阿狸微服來。忽然間喜事傳來,一時就忙亂起來。謝漣這麼沉靜的人,直接就提着酒壺跑了。
司馬煜和阿狸面面相觑,各自忍笑不語。
從中午等到霞光漫天時,産房才傳來消息。是個男孩兒,母子平安。
一家子人互相拱手道賀,臉上的歡喜藏都藏不住。連太傅見人都是樂呵呵的。
謝漣一直沒回來,王琰要陪謝清如。隻司馬煜和衛琅是外人,便也不久留。阿狸也跟着一道回去了。
謝漣守在桓道憐的床邊。
燈火暖得就想謝漣的目光。他正抱着孩子給桓道憐瞧。
桓道憐撥弄着,忍不住俯身親了親,問道:“可取了名字?
謝漣道:“大字叫炜,你覺得呢。”
桓道憐便喃喃念道:“彤管有炜……”點了點頭,“光輝燦爛,是個好名字。”又說道,“你會好好待他吧。”
謝漣笑望她一眼,帶點責怪,卻全無嚴厲。
桓道憐卻并不回應,依舊是淡淡的模樣,道:“該給我寫一封休書了。”
謝漣這次意識到她不是在開玩笑。卻并沒有立刻駁斥了,而是将孩子交給乳母,安放好了,才安靜的在桓道憐身邊坐下,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桓道憐望進謝漣的眼睛裡,帶些歎息,帶些難過,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柔着:“我自七歲時遇見你,到如今也十一年了。我很早之前——在知道自己要嫁你之前,就一直仰慕你。想着能與你相守此生于願已足,再不敢多求。結果我還是錯了——謝郎,人總是不知足的。自嫁給你之後,我才知道,其實我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若得不到,我這一生都不能暢意,也許終會反傷到你。可是,你注定不會給我那麼多。還不如我早早抽身離去,免教日後傷情。”
謝漣沉默着,燭火明暗,躍動在眼睛裡。
許久之後,才将手覆在桓道憐手上,凝視着,道:“說說看,也許我能給呢?”
桓道憐笑着搖搖頭,“不可能,你心裡還有旁人,我覺察得到。我想着,你不能娶她,許是門第不當?如今你也有了子嗣,該可以擡她入門了。我不想和别人分搶,更不忍你一生苦戀不得,不如離去。”
謝漣不語。她便從枕下檀盒來打開——那裡面放這一枚同心結,一直銀絲福壽荷包,完好如新。
“你一直藏着的東西。”桓道憐說,“荷包我已找匠人修好了——真是精巧的活計,我是趕不上的。好好收着,既然是這麼珍惜的東西,就别再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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