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老爺爺,每天工作八小時,絕對不多幹活。”安迪笑着說,“有人問他:老人家,您的手藝這麼好,如果每天多做一個小時,能多掙不少錢嘞。”
“老爺爺笑着說:年輕人,我現在這樣,不多不少,剛剛好。”安迪笑着繼續說道。
“不多不少,剛剛好?”金益善愣了。
“是的。”安迪笑着說,“老爺爺給年輕人講了他自己年輕時候的一件事,年輕人聽完,恍然大悟。”
“老爺爺說什麼了?”金益善問。
“老爺爺說,在他年輕的時候,常常為了幹更多的活而拼命努力。有一天,他接了兩天才能幹完的活。”安迪笑着說,“就在他用了将近十六個小時完成任務的時候,他因為太累了,眼前一花,從高高的梯子上摔了下去,骨折,住進了醫院。治病花了一個月,養病花了三個月,前後花銷超過他半年掙的錢。這還沒有算他耽誤的半年時間裡沒有掙到的錢。”
“明白了。”金益善恍然大悟,“很多人花了大量時間去掙錢,卻因為這些掙錢的事損毀了身體,導緻了更大的惡性循環,對吧?”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安迪笑了笑,喝完了手中的啤酒,站起身來,“困了,我想睡了。”
金益善攤攤手,他明白,安迪是想要他離開他自己的客廳了。
一夜無話。
因為很長時間沒有喝啤酒的關系,安迪在沙發上睡得并不算安穩。夜夢連連中,她夢見了她父親在世的時候,她讀道光帝的故事,好奇地問:“爸爸,為什麼道光帝厲行節儉,他的衣服補一個洞都要那麼多錢?”
她的父親笑着點點頭:“你發現了很關鍵的問題。”
“什麼關鍵問題?”她歪着腦袋,問。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現象:窮人和富人,他們生活的成本是不一樣的。”她的父親笑着說,“窮人為了審美,可能買一張很普通的貼畫貼在牆上,比如梵高的向日葵那些廉價的複制品。但是,富人不一樣,他們會考慮買一幅真正的名畫。兩者的價值相差懸殊,得到的東西差别不大。”
“嗯,就像窮人吃菜和豬肉,富人隻是多吃了雞肉、鴨肉……嗯,幾種不同的肉?”她問。
“甚至可能吃的東西都一樣,隻是窮人是自己做的,味道可能一般,而富人不需要自己做,做飯菜的人屬于專業水平。”她的父親笑笑,“甚至,富人并不想花那些錢,但還必須花那些錢。”
“所以,富人有富人必須扛起的消費壓力?”她問。
“是的,不僅需要扛,少了還不行。”她的父親再次笑,“因為,他們身邊那些人,也各自有着他們需要扛的消費壓力。你看啊,皇帝身邊的太監可能有自己的房子和一堆下人伺候,他的錢哪裡來?《紅樓夢》裡的寶二爺,他身邊的人從他身上得到的東西,也不是全用于滿足他們自己。”
夢醒時分,安迪淚流滿面,以前的她,從來沒有覺得她的父親看問題通透。而此刻,安迪緊緊盯着天花闆,瞬間明白為什麼在北京租房一月六千覺得便宜,而在山西一月才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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