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劫
197
每日照顧小應元,偶爾去三聖庵小住,抄經,吃素,念經,打坐,靜處,如今的日子倒是舒服自在的如同在夢裡一般。
有時候我在想,也許所謂的苦海,代指的就是男人們吧,離了男人們,自己日子過的仿佛出了苦海般,隻是我還是個講道理的,我知道,若真是全然離了男人,我也過不了如今的日子。
這裡面的得失計較,真是複雜。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這一日,我剛從三聖庵住了三日,打道回府,入了安阜園,正預備着要洗個澡,蓮兒服侍着我換了一套輕薄的紗衣,正要入浴,卻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
“圓圓。”竟是王爺的聲音。
“蓮兒,你先退下。”我輕輕念了一句。
蓮兒低了頭,微微紅了臉頰,小心翼翼的沿着牆根兒退出了房間。
我着了紗衣,安靜的待在屏風後面,微微下蹲,作揖輕語道,“王爺,臣妾正在預備沐浴,請王爺稍等片刻。”
......
片刻靜寂,“圓圓,怎麼如今你與我竟如此客氣起來。”
是啊,怎麼如今就如此客氣了。以往,若是他來的時候不巧,我會逗他,會引他,會讓丫鬟們出去,讓他來服侍我洗澡。
我腦子飛速轉了八圈,看來無論男人如何冷落女人,他都會覺得女人不能冷了自己。果然還是要裝一裝的。我深吸一口氣,回憶了一下曾經在古月樓時苦練數年的做戲本事,而後換了一副聲腔,委委屈屈的說,“王爺多久沒來瞧圓圓了,臣妾已經不敢親近王爺了。怕你嫌棄我。”最後一句還帶了一點點哭腔,分寸拿捏的也是剛剛好。“不錯!”我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
然後王爺就一個步子邁過屏風,把我抱了起來。
我看他身着便服,許是剛從外頭回來,神色疲憊,眼神迷茫。但抱着我的雙手還是又穩又暖,瞬間便柔了我的眼眸,軟了我的腰肢。
男女情事真是神秘,我有時候真有時候假,有時候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他低頭,我擡眸,氣息交纏帶來的是最本能的勾引。我就像第一次被他帶回家那晚,又害羞又享受。
而王爺的神色,也随着支呀作響的床帳和我的嬌息,逐漸舒展,慢慢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折騰了好久,終于平息了風浪。我躺在他的臂彎裡,柔順的仿佛一隻小貓。
王爺一邊抱着我一邊揉我的頭發,“圓圓,如果,我是說如果。”
我心裡開始逐漸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嗯。”
“如果府裡發生變故,你要幫我護好應元。”
我扭頭看向他。
他低了頭親了親我的額頭。
“馬寶,是我安排的。他和小蝶的事情,也是我安排的。李自成和他,也是我安排的。當年我放李自成一條生路,還有一個條件,就是讓他尋一處所在,以備日後安頓你,和應元。”
我愣住了。
“你這麼聰明,自然知道情勢有變時需要尋退路。”他說話時的神色坦然的讓我害怕。
“我沒辦法。兄弟們不同意撤藩,我真的沒辦法。應熊,我沒辦法,應麟,我也沒辦法,已經是局内之人,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我伸手摸着他的喉結,那裡一動一動的,我知道他在忍着什麼。
心裡突然一陣很難過很難過,但無解的情緒。
王爺看着我的眼睛,“圓圓,我都知道的。第一天夜裡,我都知道的,你那裡的氣味不對,以前逛園子的時候,那裡的媽媽跟我說過,有的姑娘為了拴住客人,會用藥。第一天晚上,你身上塗了藥對吧。你想讓我一直寵你愛你,不丢下你。”
我又愣住了。
“我知道,但是沒關系。你這麼弱小,這麼一點點,這麼無依無靠的,你有些算計,有些心機,我覺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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