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浪愕着雙目,還沒有拿大迎枕丢他,便聽外頭有清脆之鈴聲作響,再有十分難聽的吟唱聲,其聲尖厲刺耳,正唱着一首“帝台嬌”,難聽到已經聽不出原本的音調。
雪浪面無表情地看着曲簧,“狗叫都比這聲兒好聽。”
曲簧略略有些尴尬,“奴婢翻看前前朝後宮之記載,這鳳鸾春恩車之前要有歌女随車吟唱,奴婢身旁的明喜家裡從前是唱戲的,這便委派了他去唱,實在沒想到能唱的這般難聽。”
他說着便喚人去把那明喜拉走,這便舉頭詢問貴主意見。
“貴主,您看,将人卸在哪兒?”
雪浪扶着額,隻覺得頭大,揮了揮手,“就卸在門口,同那香獸擺一起。”
曲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卻行着退下自去安置。
人既進了宮,到底是要面對的,她往軟榻裡使勁兒窩了窩,把自己窩的更深了。
再一擡頭,已然見那殿門下,清清落落站了一人。
殿外有一片稀藍的夜幕,忽有動星流轉,灑下萬丈的星芒,照下了一個寒澈如冰的人。
他自帶清寒冷咧之氣,将一旁的香獸都襯出了幾分冷清。
“貴主萬安。”他颔首,語音清冽,星眸微動。
雪浪嗯了一聲,纖細手指指了指座下的圈椅,叫他坐下。
宋忱并不見外,落座的身姿适意,雪浪忽的便想起了方才護衛的通禀,心裡登時便被燙了一下。
他這時候來,又打扮得如此騷包,一定是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用意大約就在她的肚臍和尾龍骨,所以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防止他施美人計。
“……北邊來了信?”對于身世一事,她不想遮掩,直截了當地切入主題,“竟不知北邊還有一位長主?”
她問的閑适,宋忱心裡卻激蕩,眼前的女孩子活的恣意,像是絢爛向陽生長的話,令他的眼神無法不追随。
長主是誰呢,大約一時便能知分曉了吧。
“……陛下十五年前反出箕山,殺盡鞑虜,趕出中原,天下豪傑無人能匹敵,如今禦極天下,唯有一人一事放不下,那便是十五年前留守下邑的女兒,姜隕。”
他溫聲而言,卻在“姜隕”二字落下時,看到那張絕美面容上,一霎便結了冰霜,冷氣逼人。
“五年前,陛下登臨帝位,派人前往下邑去接長主,卻得知長主同蕭國夫人已然在金堤決堤之時失蹤,陛下幾欲昏厥,派出千人之師專為尋找長主,可惜再無音訊……”
宋忱半垂眼睫,有些歎惋。
雪浪冷冷地看向他,“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北邊那老頭同你這般說的?他倒是會輕描淡寫,避重就輕。不過四歲的小姑娘,說丢便丢,亂世之下,一老弱一幼童,如何安身立命?你們那一位長主怕是早死了。”
話音落地,宋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再度襲來的卻是後悔和惋惜。
她真的是姜隕,那一個陪伴他十四年的名字,原來是她……
他不敢擡眼看她,怕她看出他眼中的懊悔,低低道,“陛下追悔莫及,追封長主為長甯嘉公主,修建公主陵……”
雪浪本窩在軟榻之中,腳尖前是一架矮幾,其上擺了一盤點心,一盞琉璃杯,宋忱的話音還未落地,那矮幾便被雪浪踢翻,因她力氣大,那琉璃杯生脆,即刻便碎裂一地。
雪浪抱着手中的軟枕,手指掐在其上,眼神狠戾。
“生前不關懷,死後做樣子!長女死了,老東西生的倒挺快,一子兩女倒是一刻沒停歇,這是去造反去了還是造人去了?”
她罵得痛快,越性把這幾年的郁氣通通發散出來,“……四歲的小姑娘吃不飽穿不暖,個子還沒桌子高就要踩着凳子給姥姥煎藥,十一歲就被拉去黃河邊上當民夫堵堤壩,沒淹死餓死算她命大,人人有爹娘,姜隕沒有!姜隕她爹娘全死絕了!”
淚水從她的眼眶裡湧出來,她從軟塌上下來,光着腳踩在地上,眼望着宋忱,目色狠戾。
“死了一個大女兒,追封便是,婚約呢,還有兩個女兒可以改定,而你宋忱,改弦更張還能奉她為明月,視姜隕為煙塵,恨我還守着這婚約不肯嫁人……”她一步步地走向他,渾然不知自己腳下有碎裂遍地的琉璃渣。
宋忱心下一緊,身形不過微動,這便移動在雪浪的腳前,以手托住了雪浪的腳心,阻止她的下落,雪浪卻并不看他,隻冷笑道,“我叫阿隕,在你面前聲聲喚,你都不曾分辨,可見絲毫不記得我。隕星墜落長天,從此世上再無姜隕,隻有江雪浪。”
旋即足尖使勁,踩着宋忱的掌心,重重地落在了那一片尖厲的琉璃渣上,她不察,隻覺宋忱遲遲不将手掌抽走,便低下眼睫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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