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迎接她的是激動,不是劫後餘生的欣喜,而是石頭、泥土之類——周圍随手撿起的東西。
“為,為什麼……”,女孩撫上被尖銳的樹枝劃傷的臉頰。
沒有人回答她,他們滿臉驚恐,身體不住顫抖着,口中還叫着“怪物”,“魔鬼”之類的字眼。
女孩卻從他們眼中得到了答案,瞳孔倒映出的是女孩滿身鮮血,臉頰上已經幹涸的血迹和血色瞳孔讓她成為一隻地獄的惡鬼,而非人類。
拿着武器的人将武器前舉,做出防衛的姿态,之前是對着強盜,現在,是對着她。
一塊石頭被突然擲出,粗糙的棱角砸傷了她的前額。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流下,劃過她的眼睑,模糊了她的視線,又向下流去,在女孩臉上拖出淚痕一般的印迹,接着又流到她的嘴角,從縫隙中深入口腔,帶來新甜的味道,——是血啊!
她擡頭望去,是那個小男孩,那個曾給她奶香面包,經常叫她吃飯的男孩。
可現在,那個小男孩不見了。從這個滿臉厭惡恐懼,吼着“你這個紅眼睛的怪物”的男孩身上,她要如何找到曾經熱心的神色?
怪物?沒錯呢!這段時間的安逸讓她差點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呢,一個怪物,呵!
她看着眼前的這些人,老人、青年、小孩,撕去了曾經善良質樸的外表,露出了内裡的猙獰。
原來他們的善良熱情隻針對于同類,而她,顯然是不屬于其中的。
她怎麼會忘了呢?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呀!她終歸還是太天真了。
她看着面前這些步滿恐懼、厭惡的面容,自嘲一笑,身影在衆人面前淡去,消失。
☆、第51章
盡管被辱罵,被抛棄,被踢打,被憎恨,那天之前,她也從未真正厭棄過這個世界,她的手上也從未染上過任何無辜之人的鮮血。可一切,從那天開始,都不一樣了。
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天升起的滾滾濃煙和被映紅的夜空。廣場中間的祭台之上,高立的十字架緊緊綁縛着一襲白裙的少女。少女腳下的木材燃起熊熊火焰,升起的煙霧讓少女的面容模糊不清,她卻像完全沒有感受到灼熱一般,一如既往地溫柔笑着。
“别哭。”少女一遍遍重複着這個口型。
被強壯的青年壓着,臉頰緊貼着地面,無力的身體讓掙紮顯得虛弱無比(被下了藥)。過低的視線讓少女看起來更加遙遠,眼淚模糊了視線,讓她萬分艱難才得以認出少女的口型。
最後,十字架經受不住地倒塌,扯斷了她腦中的弦,被束在眼眶的淚終是決堤而下,“彌娅!!!”
柴火燃燒的噼啪聲,人類開懷的大笑聲如針般不斷刺激着她的耳膜。她的意識變得混沌起來,曾經多次見到過的恐懼猙獰的面容與眼前肆意的面孔漸漸重合,人的樣子開始在她眼中旋轉、扭曲。歡笑慶賀中的人沒有一個注意到女孩被鮮血侵染般的紅瞳。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為什麼那麼好的人會死呢!為什麼這些惡心的人還活着呢!無辜之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無辜之人!這個世界太髒了,這樣的世界連地獄都不如!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将這個世界變為地獄!反正這個世界從未善待于她,她又何必想着去善待這個世界!所有人,所有人,都,該死!
強烈的氣流直接将女孩身旁的兩個青年掀飛,撞到遠處的建築物才滑落在地。周圍的人都被這突變驚到,再見到女孩的紅瞳,一個個被吓得不輕。
鎮長見此,出聲貶斥道,“當真是個怪物!那個人竟然敢藏匿你這個怪物,死不足惜!你,也應該被燒死。”他說完,命令身旁的人去抓人。可沒等他們碰到女孩兒,便在她周圍炸開,鮮血四濺開來,有些沾上女孩的面龐,與紅瞳相稱起來,顯得十分詭魅。
人群開始喧鬧起來,恐懼迅速擴散開來,又被鎮長的怒喝壓下,“不許慌!”随即他又轉頭面向女孩,陰沉道“便由我來親自處置你!”
人們想起鎮長五級魔法師的身份,一個個又冷靜下來。
女孩才不想理睬這個虛僞的家夥,更不打算看他的表演。五級魔法師很強?女孩諷笑一聲,這便讓你們看看現實吧!女孩直接将男子身邊的空間隔離開來,一點點抽出其中的空氣。那個不可一世的家夥臉色漲得青紫,雙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可不管他如何努力,也無法挽留逐漸消失的空氣。這可能是世上第一個被憋死的五級魔法師吧!
真可憐呢!那女孩看着男子費力地掙紮,臉色青紫而猙獰,眼球外凸的可怕模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看!這是不是比她的模樣更加滲人呢!人們面上的恐懼加深了女孩嘴角的弧度。别太着急呀!誰先誰後都是一樣的,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們的。因為,你們呀,都要,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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