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諸神而言,它是不可重被提起的恥辱;
可于人類,它的浪漫傳奇在人界廣為傳頌。
很久以前,月神的侍女塔米娅下凡愛上了冥府的厲鬼,他們的結合遭到天神的鄙夷與憤慨。他們的戀情不被衆神允許,也不為精靈所祝福。被迫與厲鬼分離的塔米娅悲傷欲絕,散盡全部神力化作花朵紮根于她與厲鬼生前相遇的、位于美索不達亞東部的紮格羅斯上。花蕊,顔色有别于其餘品種,是勝似絕望色澤的烏黑,象征她違抗天命被衆神施以的詛咒之身,而厲鬼也放棄了轉世輪回,為守護塔米娅而化為有毒的瘴氣,以驅趕試圖靠近她的一切生靈。
刹那間漫山寸草不生,寒風的凜冽與肆虐讓山頂成為了蠻荒之地。
衆口相傳,在月神身邊服侍的塔米娅擁有一部分月亮的力量,其花在月圓時分會産生不可思議的異象。不少人慕名而來,想一睹神之花的奇異所在,卻皆被山上厲鬼化身的瘴氣所侵蝕,無一生還。
瘴氣的可怕之處不在于給凡人身體造成多大程度作用的毒害,它可以輕易潛入每一位造訪者體内,受瘴氣之毒所侵害的人,會将自身内心潛藏的陰暗面赤裸呈現。
嫉妒,恐懼,憎恨……被負面情緒支配的他們,或将同伴殺害,或自殘身體,最終無一不步入滅亡終焉。
然而,即使是心如明鏡的神明造訪紮格羅斯山,也會受瘴氣侵蝕,漸産生懷疑與猜忌,繼而質疑自己前來的目的,不明所以地下山。待離開瘴氣侵蝕地之時神明方才重歸清醒。但此後再無神明自願冒險踏入山頂分毫。因此,即使衆人傾慕塔米娅之花,也為被瘴氣的毒害産生的後果所恐懼至不敢靠近。
――凡人渴求的神之花,就連諸神也不能将之得到,對于坐擁無盡珍寶的英雄王而言,塔米娅之花可謂是他财寶庫中的滄海遺珠。
――“本王的所有物在外面被人們虎視眈眈地觊觎着,現下召回的話正好給那群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們當頭棒喝,亦是難得寬容地給予他們瞻仰王者威嚴的機會也未嘗不可”。
就為了吉爾伽美什的這句話,他們連夜趕赴紮格羅斯山。恩奇都擔心連神明也無從抵禦的瘴氣會對吉爾伽美什造成不可預計的傷害,即使在吉爾伽美什态度堅定地提出他要獨自一人前往,恩奇都也堅決表示要陪伴他一同前去。當然,吉爾伽美什也免不了被恩奇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斥責一番,但他也早已對此習以為常,以笑回應罷了。
山頂寒風蕭蕭如同刀刃,高山上冰冷的雨點迎合猛烈的風速,成為阻擋異物前行的最天然屏障。對于普通人而言,這種惡劣環境根本寸步難行。但在擁有神之血的吉爾伽美什看來,這種程度的阻礙根本不值一提。雖然恩奇都也擁有神力,但即使是神明也有被侵蝕的危險。考慮至此,吉爾伽美什選擇并實施了恰當方案——步于恩奇都前方不遠處,為他遮蔽狂風驟雨。
“你這樣子還真是别扭”。恩奇都苦笑,不甘于僅僅避于摯友的庇護之下,快步與他并肩行進。“我可是你唯一的對手,小看我對你可是莫大的侮辱”。
“本王下意識的行為被你諷刺成如此不堪還真讓人苦惱。”吉爾伽美什閉目輕笑,當可與驕陽媲美的赤紅重現,前一刻的柔和暖意霎時殆盡,受灼人溫度所取代。
“已經進入瘴氣分布的地帶了,恩奇都。”
“嗯。”簡要作答後,名喚恩奇都的少年便警惕地望向四周,寸草不生的土地上一片荒蠻,别說塔米娅之花了,就連普通種類的花草也難以尋覓蹤迹。
“山頂的地圖在你那裡吧?這裡範圍過于龐大,沒有地圖難以确定該往何處行進。”恩奇都環顧四周,不安詢問道。
“沒有它我們不也成功登上山頂了?這種麻煩的物品本王從不屑于攜帶在身上。”
吉爾伽美什本為理所當然的話語,卻讓恩奇都莫名詫異,綠色的瞳眸喪失原有明亮生機,漸變至黯淡。
――他的友人絕非不謹慎之人,明知這片區域的危險所在,吉爾伽美什不可能不帶地圖——這在行進過程中起到絕對重要性的東西。但是吉爾伽美什并沒有告知于他,難道是對他有所戒備?
恩奇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因為他突然想到一件更為可怕的事情。
――被瘴氣侵蝕的人會對他人産生懷疑,甚至是敵視。如此看來吉爾伽美什已經中毒。那麼既然這樣,吉爾伽美什一定對他産生了懷疑,所以才刻意隐瞞地圖的蹤迹,恐怕是擔心他把地圖搶走吧……
也許他會被吉爾伽美什殺掉,可是,他不能對他出手,這可如何是好...
……
一時之間,千萬種可能性在恩奇都腦内到處亂串,他已經慌了手腳,卻不知自己已經被瘴氣侵蝕的事實。
“恩奇都?”
他們之間心有靈犀,恩奇都此刻糾結的内心世界仿佛被吉爾伽美什洞察出一二。他皺眉,看向友人的視線變得警覺,卻毫不吝啬透露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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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對方用這種視線注視着,恩奇都收起慌張的表情,側頭用以掩飾平靜表面、實則不安的這一事實。
“你先待在此處,我去那邊看看,這種情況下留個人在原地把守更為安全。”
撂下這句話,他便打算往前跑,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能和吉爾伽美什待在一起,不然他也不确定對吉爾伽美什做出什麼來。
可是腿還沒有邁開,猝不及防的被對方拉住了胳膊,恩奇都立刻警惕起來。
“需要我重複幾次?這裡已是瘴氣的污染區域,單獨行動的做法過于危險。暫且待在本王身邊吧,恩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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