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籁俱寂之中,宋愛兒問他:“你到底怎麼了?”
甫一話畢,那頭便毫不猶豫地挂了電話。這一回,他沒有再打過來。而宋愛兒撥回電話時才發現對方已不客氣地關了機。
宋愛兒不知道的是,在王邈把手機如同一隻燙手山芋似的丢進水杯裡時,大西洋彼岸的西雅圖某間頂級私人醫院,一顆關乎着很多人經濟利益的心髒正在失去跳動。
門推開的一瞬,一直雙手交合而握的王邈站起身。
一直為王氏家族提供服務的美籍華人醫生Edward.Chan摘下戴在臉上的口罩,拍了拍這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年輕人的肩膀,“我們已經盡力。”
王邈沒有回應他的安慰,而是徑直穿過那道門,走進了裡頭的無塵手術室,呼吸機顯示躺在床上的病人的确已經失去了生命迹象。
手術室裡的一切都是冷的,灰藍色的窗簾,純白的地磚,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高精儀器,這種寒冷使頭一次進入的人會感到不寒而栗。王邈很鎮定地走到病床前,躺在一堆儀器中央的是一個六十幾歲的老者。
他見過他年輕時的樣子,也熟悉他中年時的模樣。那時自己還小,而他是一個成熟高大的男人。他帶自己釣魚,用零碎的時間做木工給自己打了一匹小木馬,放棄百萬美元的生意跑來出席自己的大學畢業典禮。
在王邈的世界裡,這個人一直在笨拙地努力學習做好一個父親。直到他走之前的一個小時裡,他還在給他交代着生意上的大小事情,唯恐年輕氣盛的獨生兒子會闖禍得罪人,在失去父親的庇護後被人算計。
王邈在一片寒冷中慢慢地跪坐在了那張病床旁,頭一次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希望再聽老頭說一說最後那句話。他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王邈盯着父親蒼白的面孔,一遍遍地回想。想了很久,才依稀記起,老頭似乎說的是“邈邈,爸爸要走啦”。
王邈紅了眼圈。
這個人,從小教他“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出現在他人生最忙碌的那幾年,得到的愧疚最多,愛卻最少。姐姐不能代替母親,就像最好的秘書也不能代替父親。王邈的印象中,這個人第一次正眼看自己,還是自己五六歲那年的事了。他跑到他跟前,這個一直在低頭看文件的男人,忽然把頭擡了起來,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王邈?”仿佛那個小嬰兒忽然就長大了似的。
現在,這個人躺在那,靜靜的,不會動,也不會笑了。讨厭的話再也聽不見了。再不會有人比他的脾氣更硬,總壓着他一頭了。多好。
門邊傳來敲門聲,“小王先生,董事會的虞夫人到了。”
王邈一手扶着手術床的邊沿,緩緩彎下身,在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悔和難過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小獸般的嗚咽。
第十六章擁抱日出前的風
宋愛兒在三天後接到了王邈的第二個電話,聲音有點吵,那頭嘶啞不清,似乎正站在某個風口。
王邈說:“來美國,給你訂好了機票。”
他說這話時,宋愛兒正陪許南屏做一隻紙鶴,頭發花白的許南屏把折了一半的紙鶴緩緩拿起來,在陽光下打量着它,獨翅的紙鶴看上去随時都有墜地的危險。半邊孤獨的翅膀,卻使人感到美麗。
她幫許南屏小心地把另外半邊翅膀折好,拿着手機出了門:“怎麼那麼突然?”
“有點事,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頓了頓,對方看了一眼手機的定位,“你還在杭城?”
宋愛兒聽着那頭呼呼的大風,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王邈,你站在哪個風口?風怎麼這麼大?”
那頭有十幾秒的寂靜,随後一張即時拍傳了過來。照片打開,是綿延如長龍的大峽谷,在皚皚白雲之下顯得氣勢磅礴。起伏的群山如同雄渾的背景,山石赤紅,兩山壁立,生生地于天與地之間切出一個盤踞在地表的奇迹,一條淺碧的大河在谷底往前奔騰。王邈拍照的角度非常清晰。
宋愛兒仔細地辨認了一會,問他:“你在直升機上?”
其實直升機早已落地,尾槳發出的響聲非常大,他是忽然改變主意要降落的,照片拍在降落之前。
“嗯,在科羅拉多大峽谷的上空。”他漫不經心地答,又對着自己拍了一張照傳給她。照片裡的王邈一身空降裝備,似乎十分放松惬意。
宋愛兒見他這副模樣,反倒愈發不安起來:“王邈,在美國出了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他似乎笑了。
宋愛兒沒吭聲。過了一會兒,王邈才發現她把電話給挂了。站在峽谷邊沿的王邈盯着這通電話,心想:宋愛兒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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