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觀。
雨後青泥的氣息撲面而來,項酒下了馬車,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裝,又替項寶寶理了理衣服,然後便在小道童的引領下來到了一處偏殿。
偏殿内無神像,全是一盞盞長明燈,筝一身素服站在一盞長明燈前卻沒有點燃。
引領的小道童沒有進偏殿,項酒帶着項寶寶進入偏殿,聽到動靜的筝回。
項酒看着面前的人和記憶中的模樣重合,他上前行禮,“多年未見,沒想到您都長這麼大了。”
“還以為……蒼瀾師叔可還好?”
聽他提到師兄,筝嘴角微微扯了扯,“我也是許久未見師兄了。”
“是,往日裡蒼瀾師叔也經常在外遊曆,您……是一個人出谷的嗎?天一師兄沒跟着嗎……”
幾句簡單的寒暄之後,項酒現筝叙舊的情緒并不高,雖然筝面上挂着笑,但那笑意項酒總覺得有些不對,還不等他多想,筝已經轉過身,看向殿内的長明燈。
看到長明燈的項酒恍然,“您是來為前輩點長明燈的吧?我當年受了前輩大恩,合該盡些心意……”
“寶寶,你去準備祭品和長明燈……”
轟鳴聲再次在筝耳邊響起,她隻覺得眼前黑,整個人都要站立不住,心中僅存的一點僥幸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傍晚,太陽已經下山了,筝倚坐在偏殿的門口,渾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動不動,就像一個被抛棄的孩子。
項酒已經離開許久了,筝依舊沉浸在他的話中不能醒來,耳邊依舊回蕩着項酒那些她難以呼吸的話。
“每年的這個時候曾受過前輩恩情的都會設祭以懷念前輩……醫聖已逝,醫仙也長眠,我等學醫之人必會效仿兩位前輩,終身以治病救人為己任……”
“昔日在無回谷,每每向仙請教醫術,仙并不因我不是無回谷的弟子而藏私。”
“谷中今年還會為仙設祭嗎?是幾時?蒼瀾師叔……”
“那你可還記得……師父他因何……”
“……”
她師父究竟是因何過世,為什麼為什麼她一點記憶都沒有?
為什麼?!!!
筝的眼睛逐漸開始泛紅,痛苦的将自己抱成一團,将頭埋在膝蓋處,為什麼!她到底忘了什麼?
院門口,小道童懷知仰頭看向自己的師父,擔憂道:“師父,她好像很難過。”
還很痛苦。
清虛道長還有些虛弱,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來這裡點長明燈的哪一個不是為至親至愛之人點的?”
失去至愛至親之人又怎會不難過,可是清虛道長觀筝的神色,好似她心中記挂之人像是剛失去的。
“那我們能為她做什麼嗎?”
清虛道長看了看天邊的晚霞,明日還會有雨,約莫着筝一時半會還不會離開。
“讓廚房做些吃的,晚些給她送過去。”
“徒兒曉得。”
有些痛是需要時間來治愈的,外人并不會有多大的助力,清虛道長緩緩歎了一口氣,帶着小徒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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