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最後一天暖陽的正午,由大王子巴布羅統帥的王國軍隊進入了耶·普卡洛爾所屬的貴族領,在大王子的命令下,足有三十萬的軍隊在一處廣闊的平原紮營,其身後源源不斷的平民後勤部隊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說這是除開國之戰外、規模最為宏大的一次王國行軍也不為過。
三十萬大軍的紮營自然是異常繁瑣且忙碌的,但這些不是負責領軍的貴族們需要操心的,貴族們将一切紮營的唆使交給自己的心腹下屬,之後便第一時間跑到大營的正中央,那裡有一頂足以被稱之為“奢華”的巨大營帳,正是大王子巴布羅的住處兼指揮中心。
博羅邏普侯爵是第一批趕到的,作為大王子巴布羅的新晉心腹,博羅邏普侯爵的軍隊幾乎是以圍繞大王子馬車的陣型前進,他這一次也如大王子所期待的,帶來了近十萬人的大軍,其中披甲士兵和騎士近萬,聲勢之浩大,讓人不得不感歎王國第一貴族的實力。
博羅邏普侯
而這樣的軍勢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畢竟不僅是士兵的吃喝,哪怕隻是雇傭的費用,就足夠博羅邏普侯爵喝一壺,更别提其中還有不少是臨時買來盔甲進行武裝的後備貴族士兵——他們主要是來幫侯爵大人撐場子的。
中世紀文化的軍隊,其凝聚力主要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是國王或者統帥對貴族的凝聚力,這種凝聚力主要來自戰前對貴族的利益分配允諾,這也是博羅邏普侯爵此次幾乎散盡家産、傾巢而出的原因——目前唯一的國家繼承人,大王子巴布羅向博羅邏普侯爵允諾了大片領地和公爵的爵位,而且這個爵位還不是“繼承奧特魯家族”,而是将被救回的黃金公主許配給博羅邏普侯爵,以此來使其跻身王家國戚的行列。
當然,博羅邏普侯爵需要給黃金公主一個名分,自然是正宮的位置,而我們的侯爵大人早已在出發前做好了準備——他那年邁色衰的妻子,被悄無聲息地接回了娘家,帶着一大堆貴重的财産、其中還包括“博羅邏普公爵”的承諾。
博羅邏普侯爵與大王子的交易隻是這次王國出征的冰山一角,不少貴族都拉出軍隊、前來助陣,加上大王子幾乎“賣國式”的承諾和拉攏,貴族們相信,隻要這一仗打完,王國就會大變天,原本屬于王室的不少利益都會被分割出來喂飽建功立業的貴族,而由博羅邏普“公爵”所統領的貴族派,将會成為王國的實際控制人,屆時,任何在這次跟随前來的貴族都會雞犬升天,而沒有跟來的,則會迎來大清洗。
聰明的貴族自然選好了隊伍,于是這次出征,才會如此順利又浩大。
除開國王對貴族的凝聚力外,還有貴族對麾下從屬貴族的凝聚力,這其中自然包含大貴族對小貴族的允諾和利益分配,這一點和上一條類似,但除此之外,還有小貴族想要通過這次戰争、為自己尋找晉升通道的普遍想法在裡面。
像王國這般腐朽又僵化的封建王朝,上升通道幾乎被大貴族把持,你作為一介小貴族,不付出點什麼(往往是全部、包括尊嚴),是不可能往上走的,而你就算想要付出,也得到後面去排隊,于是,在戰争中建立功績、甚至幻想自己英勇身姿被大貴族和統帥記下的想法,在小貴族當中非常普遍,于是這種自下而上的凝聚力便形成了。
最後一點,便是貴族對士兵,以及軍官對士兵的凝聚力。
對于王國來說,這種凝聚力主要來自權利上的強制征召和義務,普通士兵無法反抗,隻能被迫聚集在一起,聽候貴族和軍官的差遣。
這種凝聚力的好處是廉價且快捷,可以很快地在封建王朝拉起一支不小的軍隊,但代價就是士氣的低落和訓練度的下滑——與擁有職業兵的帝國相比,王國士兵根本不堪一擊。
博羅邏普侯爵撐着有些厚重的盔甲緩緩靠近營帳,不少斥候裝扮的軍官在來回進出,每一人在碰見侯爵的時候,都會适時低頭緻敬,這讓博羅邏普大感愉悅。
對,沒錯,這就是權利帶來的高貴和優越感,貴族天生就該享受,不,我天生就該享受,而且應該得到更多!
胸口似乎有一陣火焰在燃燒的博羅邏普推開營帳的窗簾,向兩旁的衛兵點頭示意之後,大步走入其中。
“是的,殿下,臣以為,盡可能地派出斥候去探查情報并不足夠,我們或許需要以外交的形式與城内的惡魔進行交談,打探情報的同時,以确認公主殿下的安危。”
讓博羅邏普沒想到的是,他自認為自己應該是第一個來到營帳、再不濟也是貴族派陣營的第一個,結果一進來,他就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以及正在向大王子巴布羅提供建議的雷文侯爵。
“嗯?博羅邏普卿,你來了。”
大王子巴布羅第一個注意到了博羅邏普侯爵,揮手打斷雷文侯對于戰略意圖的描述,眼中帶着充滿信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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