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湖,不大不小,在燈火闌珊裡尤其美。
沿着湖一周修有木棧道,每隔十步便有燈盞。
遠遠望去,仿佛連成串,好似一條項鍊,珠光寶氣,絢爛奪目。
孫清揚挽着夜來沿着河堤漫步。
“姐姐,我想同你打聽一個人。”
迎着清涼的夜風,孫清揚突然道。
“什麼人?”
“就前頭斥責子清哥哥的那位,你可認識他?”孫清揚側過臉,看向夜來。
燈下美人,多了幾分朦胧,美得不真實。
“他是陵州鄭家的二公子,名叫鄭楓,與姜公子是表兄弟。”夜來淡淡說道。
“原來他是陵州鄭家人,難怪起先他會說那樣的話。”孫清揚若有所思。
像鄭氏這種名門望族是很在乎門第的,平常交友都要看是否跟自己門當戶對,更何況是聯姻呢。
夜來苦澀一笑,“我這樣卑賤的人,又怎麼敢與他們那樣的名門望族攀關系呢。”
過會兒,姜子清讓人把夜來叫走了。
孫清揚依舊沿着木棧道漫步,好巧不巧就遇見了鄭楓等幾位公子哥在水邊一處亭子裡高談闊論。
四角攢尖單檐的亭子,四面被水攏着。
檐下挂了燈籠,亭子裡恍如白日。
正中一張八仙桌,上頭有酒有肉,四五個人随意的或立或站或憑靠着美人靠吟風頌月,談笑風生。
九月的夜微涼,夜風習習,可其中幾位卻敞着衣襟,任涼風吹入領口。
孫清揚就立在岸邊的一棵垂柳下看着。
上輩子她愛慕吳臻,卻從不敢拿正眼瞧人家,每每遇見,隻敢匆匆一瞥,以至于到死時,腦海裡的吳臻都是模糊的。
如今再世為人,遇上個與吳臻長相酷似的,她倒來了興緻。
她想瞧一瞧這樣一個人究竟有何魅力,才讓當初的自己那麼癡迷。
“快看,那不是孫家小養女嗎,她怎麼會在那裡。”
靠在美人靠上的那位青衣公子哥發現了岸邊柳樹下的孫清揚。
柳樹下是沒有燈籠的,她整個人是半掩在樹蔭下的,隻是身上的淺色衣裳卻藏不住。
“方才在那邊亭子裡,她就一直盯着子冉兄,似乎是對子冉兄有意思啊。”挨着八仙桌坐着的那位藍色衣袍的男子調笑道。
“誰說不是呢,你們瞧她的兩隻眼從頭到尾都盯着子冉兄,一錯不錯的,咱們這些人在她眼裡全都成背景了。”那位倚靠着離岸邊最近的亭柱的灰袍男子酸溜溜道。
“子冉兄不是尚未娶親嗎,何不考慮考慮這位。”挨着鄭楓的那位綠袍男子提議。
當即鄭楓的臉就沉下來了,他堂堂鄭家公子,怎麼能看上一介武夫之女,而且還隻是一個小養女,這麼說,豈不是有意羞辱自己嗎。
“清流兄才回大都,有所不知,這位孫家小姐早已與靖王府結親了”灰袍男子道。
亭子與孫清揚所在的那棵柳樹相隔并不遠,他們說的話,這邊聽得一清二楚。
“姑娘,咱們走吧。”小翠低聲勸道。
“不急。”孫清揚擺擺手。
小翠怎麼能不急呢,那位鄭公子正殺氣騰騰地朝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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