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你鼻梁砸斷,看你還怎麼臭美。
孝嚴一跺腳,哼了一聲:“怎麼樣?自己也承認了吧,你說你留情了,留情就是有情,有情就是同意我親你了。”
“強詞奪理,”不想和此人再胡攪蠻纏下去,梁恩澤覺得在别人家呆不下去了,轉身就想往門外走。
“慢着,恩澤,别走,”孝嚴一邊喊住他,還有沾滿了血的手拉住了梁恩澤的袖子,看了他眉頭死索的目光,孝嚴倒是胸有成竹能把他留住:“你不見你弟弟了?”
兩個人别别扭扭的挨到了三更天,互相回避着的目光終于碰到了一起。
屋中僅一燈如豆,燭心無風搖搖晃晃了數次,幽幽暗暗、慘慘戚戚,孝嚴往衣櫃靠着牆的縫隙中看,果然和梁恩澤長的五六分像的小種馬梁恩倫如約而至。
梁恩倫出了縫隙貼着牆便不再移動了,缥缥缈缈,眼眶通紅的凝視着他大哥梁恩澤看。
孝嚴站了起來,擡起下巴示意梁恩澤:“恩澤,你弟弟來了。”
梁恩澤滿臉茫然,視線散亂的将整個屋子裡掃了好幾遍,還是落在了孝嚴身上。
孝嚴知道梁恩澤看不見小種馬,再看看踟蹰不前的橫死鬼,伸出一根食指指向梁恩澤,好像有點不滿的問道:“梁小三,你平時裝神弄鬼吓唬我,不是挺勇往直前的,現在見了你自己家親大哥,站那麼遠做什麼?”
曾經兄弟情深,他大哥這麼多年沒少教導他,可是他覺得人生要及時行樂,從來梁恩澤張口要說正經話,小種馬就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而今已經陰陽相隔了,梁恩倫眼淚落不下來,可還是一副哭腔:“我陰氣太重,怕沖撞了我大哥。”
孝嚴氣得挺直的鼻子都要歪了:“小種馬,你怕對你大哥不好,怎麼平時老貼着我說話,就不擔心對我不好呢?信不信我以後不奉養你了?”
昨天晚上梁恩倫來找他,就那麼直接躺在了他身邊,他本來不想理,可身邊床明顯被壓塌了一半,而且“死倒”的呼吸聲不斷,離那麼近他想躲都躲不開。
小鬼梁恩倫捏了捏鼻子,不敢得罪衣食父母,終于說了實話:“嶽孝嚴,我大哥陽氣太重,我站這麼遠還覺得沖撞,是近不得他的身。”
看孝嚴對着空氣說話,梁恩澤也忍不住站了起來:“嶽兄,你是在和誰說話?為什麼我一點也看不到聽不到。”
看梁恩澤呼吸有些不穩,眉眼間少見的帶着期待,孝嚴變身為正經人:“恩澤,你弟弟來了,你看不到他,但是我能讓你感覺到他。”
孝嚴在屋中看了一圈:“梁恩倫,你讓窗邊風鈴響一響。”
在梁恩澤的眼中,果然窗邊風鈴無風而動,“嘩鈴鈴”的聲音在屋中回蕩,甚為悅耳。
孝嚴看梁恩澤喉結動了一下,繼續道:“梁恩倫,能讓我桌案上的《莊子》書頁翻動一下嗎?”
梁恩澤目光放在了桌案上,剛才孝嚴打發時間的莊子逐頁翻開,之後好似在某一頁徘徊了一下,停住了。
梁恩澤隻看了一眼,便紅了眼眶,這一頁正落在“子非魚,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他三弟打小荒唐,作為大哥經常勸導梁恩倫多讀書少無意義的瞎玩,梁恩倫不服不忿,說不知道大哥整日裡端方穩重有什麼好,當時就說了這一句。
孝嚴看到這樣,轉頭對梁恩澤示意:“恩澤,你還可以問一件隻有你們兄弟知道的小事,印證一下。”
梁恩澤思忖半晌,說話了:“恩倫,你十六歲那年,出去和一個中戶人家的女使偷情,結果着了仙人跳,被訛上了,你不敢和家裡說,隻敢向我要銀子了事,那一次,你被訛了多少銀子?”
曾經兄弟之間私下裡拿出來調笑的糗事,梁恩倫聽梁恩澤的話,就是因為被他大哥抓到了小辮子,此時再提起異常心酸,誰能想到那個時候的梁恩倫生命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還活不夠五年了呢。
梁恩倫看起來乖乖的,像個聽話的弟弟,說了始末原由讓孝嚴轉達:“大哥,當時人家看我大戶人家,非說我是非禮,要了我三千兩,如果不給就要見官。”
梁恩澤心酸,眼淚似流星墜下:“早知道會如此,以前就不會管着你那麼多。”
梁恩倫也悔之晚矣,如果聽大哥的話,平時老實一些,也不會沒來由招了殺身之禍:“哥,都怨我當時不聽你的,我現在已經改邪歸正,不整日研究歪門邪道,隻想着保我們家宅平安了。”
孝嚴看梁恩澤似星宿落淚的樣子,有些心疼,勉勉強強的傳了這一句。
“哥,你回頭告訴咱娘和奶奶,我現在挺好的,她們給我燒的東西我也全收到了,讓她們别為我傷心了,我現在不做招惹禍端的事了,要是有來生,我給咱娘當個省心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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