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春威本是一員名将,初時并不把方邪放在眼裡,及至見他小小年紀,竟能屢次出奇制勝,心中方刮目相看,今次與西圓作戰,每每受挫,誰知方邪和龍裕等人走後,鬼面便覺心神不甯,隻好自己寬慰自己道:&ldo;何時你也學起那些多疑之人,自己倒吓起自己來了。&rdo;這樣坐到下午,天色忽然變的陰沉起來,至傍晚,下起雪來,大軍卻仍未回轉,鬼面雖知行軍作戰,兩三天實屬平常,無奈心中越來越慌,強忍着坐到半夜,見那雪越發的大起來,搓棉扯絮一般,終于按奈不住,和江南說了一聲,便要去尋方邪,江南也要與他同去,被他勸住了,道:&ldo;大軍俱都出城,這裡豈可沒有一個坐陣之人。&rdo;江南隻得打消念頭,這裡鬼面自披了一件鬥篷,尋了一匹良駒,趁着大雪夜色,輕裝而去。直走到天亮,方漸漸看到一些倒地的戰旗,雙方士兵的屍體,俱都被雪埋了大半,此時雪雖已停,道路卻仍是十分難行,越往前走,屍體越多,鬼面是心慈之人,不忍再看此情景,隻是已推斷出戰況必定十分慘烈,心中奇怪,方邪早已布置妥帖,按理說不該如此景況才對,這樣想着,更是焦慮,又走了半天,忽聞前方殺聲震天,他心中一振,忙策馬奔了過去。此時雙方軍士俱都殺紅了眼睛,鼓聲陣陣,血雨翻飛,鬼面一掌震昏了一個偷襲他的西圓士兵,一邊四處找尋方邪身影。誰知敵軍士兵就如潮水般源源不絕的奔湧而來,鬼面無法,隻得專心應付,他武功雖高,卻總是不忍心下殺手,因此糾纏了好些時間,忽聞一聲驚叫道:&ldo;公子,你怎麼在這裡?&rdo;回身一看,卻是吉祥和龍裕,隻見他們頭發散亂,身上幾處傷痕,戰甲上濺滿了敵人的鮮血,一雙眼睛布滿了紅絲,真宛若修羅在世。鬼面無暇祥問戰況,隻問道:&ldo;吉祥,邪兒呢?怎麼不見他,你們打散了嗎?&rdo;吉祥回身砍翻一名敵兵,方&ldo;哇&rdo;的一聲大哭起來,悲叫道:&ldo;公子,我們中了圈套,爺,爺他已經戰死了。&rdo;一旁的龍裕也流下淚來。鬼面渾身大震,如遭雷擊,連有敵人近前也渾然不覺,還是龍裕上前砍了,才免去他血光之災,大叫道:&ldo;現下不是悲傷的時候,殺敵報仇要緊。&rdo;鬼面一把抓住吉祥,大聲道:&ldo;戰死了?這怎麼可能?你可看見他屍體了嗎?你可親眼見了嗎?&rdo;吉祥嗚咽道:&ldo;看見了,爺的屍體就被吊在了那裡。&rdo;說着用手一指,又抹一把眼淚道:&ldo;我,我誓要殺光他們,替爺報仇。&rdo;鬼面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見一根高高的旗杆上,懸吊着一具屍體,盔甲戰袍赫然就是方邪,隻是頭發散亂,看不清面目而已。他隻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身子晃了幾晃,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人影亂晃,自己卻似乎一點點的在下沉。&ldo;悠遠,悠遠。&rdo;心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竟是方邪的,仿佛正在遠方喚着他,睜眼一看,吉祥已扶住了他,一隻手揮殺着撲上來的敵兵。心中的聲音卻越發清晰,他神志頓時清明,又看了一眼那旗杆,斷然道:&ldo;太子,吉祥,你們不必傷懷,那具屍體絕不會是邪兒的,我去尋他回來,你們專心作戰就是。&rdo;吉祥攔住他道:&ldo;公子是氣瘋了嗎?那不是爺還有誰?若沒死,誰能将爺的衣服弄下來,爺已經這樣了,我們又怎可讓你孤身涉險?&rdo;鬼面搖頭道:&ldo;我雖不知這其中确切緣由,但隻一點,旗杆負重甚輕,因此一般隻懸挂首級,怎麼能懸挂屍體呢?此人雖着邪兒衣物,面目卻被亂發遮住,應是敵人魚目混珠之計,意在擾亂我方軍心,想來邪兒雖曆險境,卻未必喪生,我這就去尋他。&rdo;說完一拍馬股,向着心中呼喚的方向,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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