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每一天都在京城各處上演,直到甯原道跪在了禦書房的金磚上。
“有什麼就說。”皇帝難得在他臉上看見欲言又止神情,但兒子在外生死未蔔,他沒心情打啞謎。
甯原道猶疑了一下,重重叩首,
“大皇子殿下時常出府去莊子裡,番子說那莊子裡農夫俱都是精悍孔武的練家子,奴才不敢瞞報。”
皇帝立時摔了手邊硯台。
他最喜歡的一塊老坑魚腦凍端硯,上面刻牧童橫笛,那笛子微微探出一截活靈活現,眼下被磕掉了邊角。
“滾!”皇帝喘着粗氣怒喝。
所有宮人都退了出去,聽着禦書房裡乒乒乓乓的響聲心驚膽戰,甯原道老神在在地守在門口,木着一張臉沒什麼表情。過了一會兒,聖人終于開口讓人進來。一地的碎瓷和筆墨紙硯,宮人不敢拿帕子包着手撿,被碎瓷片鋒利邊緣劃傷也顧不得了。甯原道見禦案上空無一物,親自去沏茶奉上。
皇帝面上已經恢複往日平靜的樣子,他盯着幽幽袅袅的熱氣,宣曾敏察看此事。
大皇子上次給甯原道潑了不少髒水,雖然皇帝自覺對甯原道仁至義盡寬和慈善,甯原道也确實恭謹順意一如往昔,但皇帝不敢全然信任他一面之詞。
甯原道清楚聖人是怎麼想的,從牢獄出來就賞不少绫羅綢緞绮繡珍玩,上位者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法子,他自己不是沒用過。他擺出毫無怨怼的樣子,沒想到即使這樣聖人還是怕自己構陷皇子。不管心裡怎麼想的,他面上仍然無波無瀾,親自傳曾敏進來。
二皇子如今隻差一紙銷戶文書,誰都知道人沒了,此時最盼着大皇子倒台的人莫過于曾敏——他早早站隊,為二皇子不少次對上大皇子一派,比誰都怕大皇子上位清算。于是他罕見地沒有與甯原道叽歪一番,立即領命而去。
曾敏無論如何都是憑本事坐穩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查一個莊子手到擒來。悄悄養一群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隻要盯着廚房送米糧的就能看出端倪,死士不是種地用的,而未免人多口雜必然不會有正經莊戶在,莊子裡吃用全都得打外頭進。于是曾敏不到三日就大踏步進了養心殿跟聖人回話。他想活捉一個,但是死士隻要被捉就服毒自盡根本撬不開嘴,不過這反而釘死了身份。
皇帝震怒,據說砸了整個養心殿的瓷器,當時就傳口谕令大皇子閉門讀書無诏不得出府。皇家無父子卻最講面子,趙瑞鑄下殺頭的罪過,但為天家威儀隻能拿一個讀書不好當借口。
發了一通脾氣後,皇帝頹然地坐在龍椅上,眼前恍惚出現幾個兄長的面容。他不由打了個寒顫,自己就是殺了兄弟才坐穩龍庭,二皇子死了……大皇子府裡有死士……此時有沒有證據都無所謂了。
“那,各府的人手……”甯原道觑着皇帝臉色小心翼翼地問。
“都撤回來吧。”皇帝疲憊地揮揮手,明黃色的袍服更襯得他面容灰敗。宮人們窸窸窣窣退下去,甯原道躬身從外面掩上門,門扉上暗刻着龍紋昭示主人至高無上的地位,他摸了一把,轉身走了。
樂遊卻是不解,“怎知會是大皇子殺了二皇子呢?”沒有證據沒有口供,哪裡能斷定是誰痛下殺手。不用猜也知道,京城裡養死士的定然不隻大皇子一家。
甯原道從身後抱住她,用鼻尖仔細描摹她的鬓發,“是不是大皇子動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聖人心裡怎麼想。”天家無父子,聖人身體越來越差,疑心也越來越重。就算大皇子沒讓人動過手,隻要問一句“那你養死士是做什麼的?”就能讓滿口仁義道德的大皇子啞口無言。
他咬住樂遊後頸吮吸,把她向前抵在桌沿,手底下不老實起來。
細細的抽氣聲響起,但樂遊抽着氣也要歪歪扭扭寫幾個字把問題說明白,“如果是别人用的計謀呢。”舉着非得讓甯原道看清楚。
“那就是計謀成功了,大皇子養死士這件事是真的,就夠了。”他狠命揉着她小腹,存心欺負人。
“小葉子”樂遊哆嗦着握不住筆,用盡力氣也隻能寫出三個字讓人意會。
“你放心,小葉子委屈不會白受,我一直讓人查着呢,等有信兒了告訴你。”甯原道把紙筆推得遠遠的,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不許寫了。”
樂遊徹底軟下一身皮肉。
蟄伏
皇帝如今時常招白雲觀道士與法源寺住持入宮談玄,民間對佛道的香火供奉也勤了些——天子都信,你信不信?樂遊倒沒随着風潮去上香,但也不由感慨。人似乎都是犯下過錯吃了苦楚才肯相信因果輪回,皇帝殺了太多兄弟,自己的兒子又彼此厮殺,他隻能向神明尋求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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