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展看着面前的女人,面無表情的重複道:“我是言展。”
“騙人!”江溪不信。她仰頭看着比自己高了近兩個頭的男人斬釘截鐵的說道。
“江醫生是不是認錯人了?”言展微微把身體前傾了一點,好讓江溪看個清楚。
江溪看着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否定的搖了搖頭:“沒有。你是江楠對嗎?”
言展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随即輕輕笑了笑:“不好意思江醫生,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江楠,我—叫—言—展!”最後幾個字是一字一句的說出來的。
江溪還是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話,前面傳來了鳴笛聲。
言展回頭看了看,又轉頭對着江溪說道:“江醫生,有車過來了。要不你先把車挪一下?”
江溪看着他,他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意思讓她快點。
鳴笛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江溪無奈隻好轉身回到車裡,把車子往旁邊挪了挪。
言展也回到車裡發動車子,從江溪的車旁開過。
江溪看着他的車過去,握緊了方向盤。
言展從出口出來便開進了大路,一路疾馳,直到開到一條岔路口,從岔路口下來又找了一條人少的地方把車停在路邊。車子剛停穩,他就慌亂的解開安全帶趴在方向盤上,仔細看,才發現他的手指在不停地抖。牙齒咬的緊緊的,似乎是在隐忍什麼。
江溪還在車裡發呆,一輛輛車從她旁邊呼嘯而過,發出刺耳的刹車聲,鳴笛聲,都沒讓她回過神來。
他是江楠。江溪又給自己确認了一遍,她不會認錯的。
他變的成熟了,臉也變得棱角分明,聲音也變了,有些渾厚,唯一不變的是他眉頭的那顆小小的痣。
他不是什麼都想起來了嗎?不是對爸爸誤會至深一氣之下跟着舅舅去國外了嗎?為什麼又回國了?
江溪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他了,可他就是不承認自己是江楠。
言展用力握緊拳頭,忍了好久才緩緩擡頭,擡手把眼鏡拿掉,捏了捏眉心,順便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滴。
她變了。記憶中那張圓圓的臉如今瘦出了尖尖下巴,葡萄一樣的眼睛如今外眼角微微上揚,看起來妩媚中帶着俏皮。那麼愛笑的她,現在看着很清冷。
言展輕輕捂着胸口,有些悶悶的發疼,發脹。
8年。他沒有一天不想她。想她聽見自己叫她姐姐,她不耐煩的樣子。想她和自己坐在客廳裡一起寫作業的樣子。想她吃冰激淩碰了一鼻子的樣子。想她坐在電動車後面靠着自己後背睡着的樣子。可是真的見到她了,這些畫面全都煙消雲散了。
跟舅舅一起的生活沒有比在老江家好多少,都是寄人籬下。舅媽如果不是看在補償金的份上,不會對他有多熱情。
自己的親姐姐和他也沒有多親,他不在乎,他就是要離老江他們遠遠的。
他恨老江。恨老江沒有把媽媽救出來,連帶着也恨江溪。
言展矛盾極了。
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雙目無神的看着車窗外。
都快淩晨1點了,江溪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眼看着快沒電了,她才按了接聽。
“喂爸。”
“有手術嗎?”老江的聲音傳過來。
“嗯……剛結束,馬上回去。”江溪撒謊了。
“好,開車注意安全。”老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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