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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又點了一個火堆，這樣稍微好了一些，但是還不夠，面對火堆的那一面是暖和的，背對火堆的那一面卻都已經快要被凍僵了，背上透過來一陣一陣地涼。我把小龍包在懷裡，葛明就把小黑抱在懷裡，懷抱中是暖和的，背上卻冰涼，這樣下去人肯定得凍壞。&ldo;把這兩堆火燒長一點，人躲中間去。&rdo;陶三爺終于開了口，難得的，在這樣的溫度下，他還能控制這自己的語調不發抖。把火堆燒大點人就好過點，這個誰都知道，可是這個冬天還長着呢，這麼燒多費木柴啊。在這種時候，村民就會不自覺地把拿主意的權利讓給村裡的長輩，是尊重，也是在面臨抉擇時的退縮。屋子裡燒起了長長的兩排火，人就躲在這兩排火的中間，背靠背坐着，雖然比剛剛暖和了一些，但是頭頂上不斷有冷氣傾瀉下來，地上也很涼，墊被子戴帽子，統統不管用。廂房的事誰也不再提了，這種天氣裡獨自跑去睡廂房，就等着長眠不醒吧。&ldo;今天晚上撐着點，都别睡，明天再把這房子布置布置。&rdo;陶三爺看了看那幾個昏昏欲睡的年輕人，提着拐杖一人敲了他們一下，這幾個年輕人雖然不算很長進，可怎麼也是我們村未來的希望，這一晚上要是都給凍死了，磨盤村也基本上要絕了。&ldo;娘，我冷。&rdo;&ldo;乖，咱再忍忍，等天亮了就暖和了啊。&rdo;&ldo;我困。&rdo;&ldo;困了就睡吧，睡一覺就不冷了啊。&rdo;&ldo;好吧……&rdo;&ldo;啟東媳婦啊，别給孩子睡，這種天睡不得。&rdo;陶六爺聽到他們的對話，跟那個抱着孩子的女人說道。&ldo;六爺啊，孩子她冷得厲害，不睡覺能咋辦呢？&rdo;那婦女很無助，這種時候，你讓一個女人怎麼熬得住？&ldo;那也不能睡，啟東啊，你跟你媳婦兒說說，這睡過去了怕是要壞。&rdo;&ldo;好嘞，小艾，來爹爹這裡，爹懷裡暖和。&rdo;男人依言接過了自己孩子。&ldo;騙人，好冷啊，一點都不暖和。&rdo;&ldo;嘿嘿，你在裡面待一會兒就暖和了。&rdo;&ldo;……&rdo;夜越來越深，人群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有些人開始打起盹兒來，邊上的人看到了就相互提醒着，這一晚過得真是苦不堪言，鄉下人都習慣早睡，特别是這兩年又停了電，哪個能熬得住夜。&ldo;小艾啊……你快醒醒……快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唔……我的孩子啊……快别睡了……天亮了……啊……快起來……媽媽給你蒸蛋吃……&rdo;早上我剛眯了一小會兒，就被一個女人悲撼壓抑的聲音驚醒了，是昨天那個母親，她的女兒有點發燒，這兩天一直病着呢，昨天晚上說了不能讓她睡的，可是她的父親卻疏忽了，父女倆抱成一團睡過去，早上醒來的時候，那男人發現自己懷裡的孩子已經成為了一具冰涼的屍體。&ldo;都是你！陶啟東我跟你拼了！你怎麼把我女兒弄死了你……啊？你怎麼就把我們女兒弄死了呢？&rdo;那個女人沒有從地上站起來，就這樣爬到他的男人身邊，對着他又是抓又是饒，拼命的厮打，可惜這些都隻不過是情緒上的發洩，他們逝去的孩子，再也不可能回得來了。地上的灰燼被揚起來，又抹到那兩張滿是淚水的臉上，那一對夫妻，他們散亂着脫發，先是厮打，然後又哭成一團。我抱緊了懷裡的小龍，這孩子已經醒了，正睜着眼睛看着火堆邊上那個蜷縮着身子的女孩，好像有些迷惘又好像有些明白。&ldo;死了嗎？&rdo;他輕聲問我。&ldo;恩，死了。&rdo;我把他的腦袋按到自己懷裡，不讓他繼續看那具屍體。&ldo;亮亮，我認識小艾。&rdo;&ldo;恩。&rdo;&ldo;她最會撒嬌了，每天都扯着他媽媽的袖子要這個要那個。&rdo;&ldo;……&rdo;&ldo;她好厲害，每次她一撒嬌，她媽媽就什麼都答應。&rdo;&ldo;……&rdo;&ldo;我跟她學的，果然很有用？&rdo;&ldo;……&rdo;&ldo;她真的死了嗎？&rdo;&ldo;……&rdo;7373、火化…這石頭房子蓋得很厚實，整棟房子沒有窗戶，隻有一個前門和一個後門，兩扇門一關上，外頭的光線都透不進來，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但是村民們還是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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