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老太君沒說話了,周嬷嬷接着道,“自從九姑娘從石城回來,每一日晨昏定省都來給老太君您請安,雖然您從未召見過她,但九姑娘的禮數卻是做全了。”
“老奴多句嘴,養在府裡的那幾位嫡姑娘哪個能做到這份上,還是大夫人親自教養的呢。”
麝老太君道:“知道多嘴還說什麼?”
周嬷嬷眼皮子一跳,趕緊跪下了:“老太君息怒,奴婢失言了!”
麝老太君淡淡道:“你這般給她說好話,想必從那丫頭那裡撈到不少好處吧。”
老太君心思澄亮,下人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周嬷嬷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捂了捂胸口,那裡揣着九姑娘給他的幾枚金錠子,覺察到頭頂上的目光,隻覺得如芒在背,趕緊又把手垂下去了。
老太君哼了一聲說道:“那丫頭是個聰明的,你卻蠢得很。”
周嬷嬷知道瞞不住,隻能應聲道:“老太君教訓的是。”
“罷了罷了,”老太君擺擺手道:“既然你替他求情了,今日便見一見吧,不然你這銀子不是收得燙手嗎?”
周嬷嬷臉上一喜,趕緊磕了個響頭:“謝老太君,老太君心疼奴婢!”
言罷,跑出去了傳話了,不一會兒領着馮葭進來。
“昭兒拜見祖母,祖母萬安。”
“行了,起來吧。”
老太君伸手去取茶,周嬷嬷給馮葭使了個眼色,馮葭心領神會,走到老太君身邊,替她添了杯熱茶。
老太君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隻道:“你不用與我拐彎抹角,說吧,今日到我這院裡來是為了何事啊?”
馮葭道:“孫兒這幾日一直在抄寫佛經?有些心得,便一一謄寫下來,過來給祖母過目。”
言罷,便将自己謄寫的佛經雙手捧上去。
老太太翻了翻,沒做什麼評價,隻是笑了笑:“沒想到你一邊鬥主母,一邊整治下人,竟然還能騰出手來抄寫經文,真是難為你了。”
馮葭捧着經書的手略微僵了一僵。
“你在我面前便不要裝了,我看你今日來找我,并不是給我看什麼經文注解的,也不是來給我送孝心的,而是想來尋求我庇護的。”
馮葭并不意外,前世她便知道這位老祖母聰明,畢竟他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是位極人臣的宰相,其他兩個兒子在朝中也是肱骨之臣。女兒更不用說了,是大司馬府的嫡母,身份貴重。
能生出這樣兒女的人,若是猜不到她的來意,那便不是麝老太君了。
馮葭知道再隐瞞也沒有用了,立刻跪下去:“祖母,孫子逃不過您的法眼。”
老太君冷笑一聲,“可惜你是找錯人了,我老了,不中用了,這些年府裡的一應事由都由你母親做主,你來求我,倒不如去求現在的當家主母,你的嫡母。”
“你在石城受了苦,我老太婆心裡清楚,也明白你的委屈,所以你用你的招子收拾劉嬷嬷我也能理解,你害得你嫡母受了家法,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老太婆不是放任你,隻是知道你聰明,有分寸。”
“可若是因此助長了你的氣焰,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甚至把這謝府攪得不得安甯,那别怪老身第一個容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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