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島。一整個的,不算大,但絕對算不上小的,島。島上隻有一棟巨大的城堡。整個島,就像一個隻會出現在那種除了當禮物沒有别的用處的,圓玻璃球裡面的微縮景觀一樣。我有點被吓到了。&ldo;這是你家?&rdo;&ldo;是啊。&rdo;他波瀾不驚地回了一句,大概也知道語氣太生硬,勾了勾唇角,扯出一個笑容。大船不能靠岸,我們上了小船。島邊的碼頭,白木闆鋪成的,直直的一條路。塗遙先上了碼頭,伸手握住我手,帶我上去,然後放開了我手。這座島,空氣都像有千斤重,一踏上碼頭,塗遙就好像被看不見的壓力壓在肩膀上,他身上那種張揚的,有時候近乎跋扈的意氣,在一瞬之間褪了幹淨。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時光是這個世界上最沉重的東西。然而它們沒有形狀,隻會依附在某件東西上,比如一件陳年的衣服,一張照片,或者,一個承載了所有記憶的島。我至今不敢回我高中學校,我怕那裡生長茂盛的樟樹,怕籃球場的看台,怕宿舍樓前面的六角形石磚地。我爸就死在那裡。然而塗遙回來了。他還是自己主動地,回來了。這個不知名的島,海這樣遼闊,天這樣高,大得毫無必要的城堡,這樣陰森。碼頭盡頭,是島上的沙灘。塗遙快要踏上沙灘的時候,我叫住了他。我握住了他的手。算鼓勵也好,算牽手也好,此時此刻,我隻想和他盡可能地靠近一點。這世界如此肅殺,人群如此繁華,我們隻是滄海一粟,百年之後,灰飛煙滅。但是我正好在這裡,你也正好在這裡。還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城堡島上沒有熔岩,也沒有怪獸,水清沙白,樹影婆娑。從沙灘走上去,階梯旁邊兩旁種着不知名的熱帶花卉,因為不是在熱帶,所以開得不甚熱烈,恰到好處。階梯頂端像所有城堡一樣,有花壇,有綠草坪,有雕像有噴泉,石闆的廣場,最誇張的是,還有一堆人。我迅速地縮回了手。公共場合,我隻能是他的經紀人。管家是個花白頭發的老頭,穿着中式衣服,和這西式城堡說不出地違和,一堆人,男女老少都有,塗遙告訴我:&ldo;他們裡面至少有一半是用來維護這房子的。&rdo;果然是塗嬌嬌的作風。還好她也知道城堡住起來并不舒适,所以除了高度,這棟房子内部沒有和正常房子相差太多,裝修大概經過大修大改,看不出原來主人是個女人。塗遙給我介紹房間的用途。可以充當宴會廳的大客廳,小客廳,茶室,一樓的衣帽間,有着壁爐的書房,一間間看過去。裝飾不是華美型,但很精緻,還沒入秋,已經都鋪了純毛的地毯,&ldo;我的卧室,一直是在樓下的。&rdo;他帶我去參觀他的卧室,精緻得很,是給十四五歲青少年布置的房間,單人床,家具一應俱全,淺色調,象牙白的桌椅,他推開門,自己也笑了起來:&ldo;本來還想今天和大叔睡這裡呢。&rdo;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已經輕車熟路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拿起床頭拜訪的鐵灰色士兵雕像來看,笑起來:&ldo;原來這東西還在……&rdo;&ldo;你有多久沒回來了?&rdo;我反手帶上門,在他身邊坐下來。我直覺,現在的塗遙,和平時的他太不一樣。很難說這是一種什麼感覺。我隻是覺得,這時候坐在他身邊會比較好。塗遙把那士兵放了回去,笑了起來。&ldo;我媽死了之後,我就沒再回來過了。&rdo;輕描淡寫,若無其事。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ldo;好了,估計大叔也餓了。&rdo;他一臉輕松站起來:&ldo;先去吃飯,等會再帶大叔去參觀其他的房間好了。&rdo;好吧,原來的塗遙又回來了。我并不覺得輕松,而是有點不知所措。我心裡知道,整天戴着面具生活,絕不是開心的事。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開解他,我隻能躊躇又躊躇,猶豫再猶豫,一句話在舌頭尖打了幾個轉,卻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平素和人勾心鬥角的那些嘴皮子功夫,一瞬間全不知道飛到哪裡,一句能安慰他的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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