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七音向旁邊讓了一步,規規矩矩地向老夫人行禮。相較之下,甯玲珑那個禮就顯得慌慌張張的。
老夫人厭惡地看了甯玲珑一眼:“你方才說誰擔不起?”
甯玲珑豈會覺不出老夫人不喜歡她,可方才偏偏被老夫人聽了去,她還隻得硬着頭皮解釋:“我是說,我肚子裡是老夫人您的重孫子,若是我不小心被傷到了,誰都擔不起。”
老太太冷哼一聲:“怎麼?聽你這話的意思,倒想借着這個孩子在我陸家作威作福不成?”
甯玲珑惶恐的低下頭:“不敢!”
“不敢就最好!”老夫人向甯玲珑斥道,“今日我便告訴你,我是盼着你肚子裡的孩子平安降生不假,可若是有一日你說傷着了孩子,我不管是誰的緣故,先将你趕出我陸家的大門去!”
甯玲珑驚詫地擡起頭,故意眼淚汪汪地看着陸老夫人:“老太太……”
聲音中有無限委屈。
甯七音從旁笑了一聲:“怎麼?許姨娘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嗎?老夫人是讓你愛護自己呢!”
陸老夫人拉住甯七音的手:“你教她這麼多做什麼?她又不給你交束脩!”
甯七音掩唇而笑:“想不到母親這般風趣!”
陸老夫人也笑起來,拉着甯七音向前:“我請了個老裁縫過來,咱們過去量幾身衣服,好迎接我那幺兒回來!”
甯七音跟着上前:“那我讓人去搬些布過來供您挑選。”
“不用!”陸老夫人豪氣地一擺手,“我那裡還有些,這次用的全都由我來出,不動用你公中的那些!”
二人說笑着遠去,聲音也漸漸聽不真切,甯玲珑狠狠地看着她們的背影,心裡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還有深深的失望,為什麼陸景朝沒有死?明明都受了傷找不到了,怎麼最後又變成立了功?為什麼甯七音的命那麼好?老夫人喜歡她,夫人也喜歡她,所有人都幫着她,為什麼?
直到甯七音和陸老夫人的身影都不見了,甯玲珑還五味雜陳的站在那裡。
從前在甯國公府,她與甯七音是姐妹,有什麼事還能旗鼓相當地争上一争。如今到了陸國公府,莫說她甯玲珑小了甯七音一輩,便是平輩,現在這個姨娘的身份也讓她在甯七音面前矮了三分。
正想着要怎麼才能扳倒甯七音,便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轉頭望過去卻是周氏。
“二嬸,”甯玲珑向周氏行了一禮,“去做什麼?”
周氏聲音冷淡:“老太太讓過去做衣裳。”
甯玲珑歎息一聲:“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死,我都偷偷讓人去他那布莊問過了,看那布莊裡存有多少白布,到時候夠不夠給他辦喪事。”
周氏看向甯玲珑的眼神裡明明白白寫着“蠢貨”二字,卻是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往後時日還長着,我就不信他們二人一直這麼走運!”甯玲珑惡狠狠地看向還城苑的方向。
周氏顯然不想再跟她交談,擡腳便要前去。
“二嫂!”甯玲珑忙叫住她。
周氏停下,隻用眼神問甯玲珑什麼事。
甯玲珑笑了笑,竟隐約有幾分不好意思:“老太太那邊,有沒有讓我去做衣裳啊?”
興許有小丫鬟去自己院裡沒找到她通報呢,甯玲珑心裡想着。
周氏像聽了個笑話似的,破天荒的露出笑容,隻是那笑裡滿是嘲諷:“你覺得你是有資格去接陸大将軍,還是有資格給陸将軍擺慶功宴呢?”
說完,周氏又接連冷笑幾聲,這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甯玲珑的一張臉簡直漲成了茄子皮,被别人笑也就罷了,和她聯手的周氏竟然也這麼不加掩飾地看不起她,這簡直讓她想要發瘋。
隻是她再怎麼發瘋也無力阻擋陸景朝回京的腳步,其他人盼星星盼月亮感覺度日如年一般迎來了陸景朝進京那日,甯玲珑卻覺得太快了,快到她幾乎不能從陸景朝死了的那個夢裡醒來。
甯七音一早就梳洗打扮好了,準備去城門口迎接陸景朝,闊别數日,中間又經曆了那樣撕心裂肺卻不能為外人道的日子,誰也不知道她今日是懷着怎樣激動欣喜的心情。
老夫人那一日為甯七音選了一匹濤水波紋绫,一身衣裙做下來柔軟飄逸,穿在甯七音身上更是猶如仙女下凡一般。
甯七音和陸夫人、周氏,以及陸國公府的大哥二哥,一起等在城門外,望眼欲穿地順着官道看向遠方。
等待本就是煎熬,那空空的官道盡頭更是讓人心焦,開始衆人還閑聊幾句,後來都沉默下來,恨不能踮起腳看得更遠些。直等了小半個時辰,最遠處總算出現了移動的小黑點。
“來了,來了!”有人激動地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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