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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頁(第1頁)

幾個月後,傷口愈合,骨頭也基本長好,朱栩開始複健。

朱栩的複健也非常克制且規律,每天去複健醫生那練兩個小時,一分鐘不少,也一分鐘都不多練。持續了兩周,斷過的無名指沒有任何好轉,他也不惱,漂亮的眼睫一垂,仿佛事不關己。

柏甯天天小尾巴一樣跟着朱栩往複健醫生那邊跑,眼巴巴盯着他哥做複健,大氣也不敢出。他偷偷在兜裡揣了個紙筒小禮花,就等着朱栩稍有好轉第一時間為他慶功。結果,這紙筒禮花都被他手心的汗浸濕了,攥壞了,朱栩的手也沒有任何好轉。

深夜。

夏日的雨總是來得又快又急,剛剛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轉瞬間就噼噼啪啪地砸下大滴雨點。柏甯已經在樹上蹲了兩個小時,雨水從枝葉間落下來,幾乎把他澆透。他舉了個望遠鏡,一直盯着朱栩的窗口,這會兒雨水從臉上滑下,小花貓一樣的臉也不知幾分是淚痕幾分是雨水了。

他最近就一直覺得朱栩不太對,直到連續兩個晚上繞到花園裡偷看都看見朱栩房間的燈又重新亮起來。明明他剛從朱栩房間出來,他們互道晚安他還幫朱栩關了燈。朱栩為什麼裝睡?有什麼事要躲着他?

第三天晚上,柏甯帶着望遠鏡,爬上院子裡那顆大樹,決定窺一窺朱栩在屋裡搞什麼,結果就看見朱栩端正地坐在窗邊的小桌旁扒拉黃豆——他在複健,這是朱栩複健項目之一,用他那根斷指把黃豆一顆顆從淺盤裡撥到桌面的另一邊。這個對于正常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對于現在的朱栩來說卻非常困難,他那根手指完全沒有知覺,指尖的豆子總是亂跑,經常從桌上滑落,白天有柏甯幫他撿,現在他就自己一次次撿。那根斷指說是重新接好了,其實隻有微弱的感知,根本就是廢的。

所以,他為了不讓柏甯愧疚,白天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而每天晚上就這樣自己一個人一次次地做永遠失敗的訓練。

柏甯知道朱栩不是那種稍微練一練便放棄的人,所以他蹲在樹上看朱栩,一邊看一邊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他知道朱栩不想讓他擔心才自己晚上偷偷地練習,那他就在遠處陪着他,等朱栩結束練習之後再回房間。

誰知夏日多變的天氣突然下起雨來。

雨越下越大,朱栩起身關窗。強Alpha的直覺非常敏銳,他今天總覺得好像哪裡有視線似的,可在家裡又不會有什麼問題,便也沒費力去找。直到關窗時,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他把感知範圍擴大,便迅速在斜對着自己窗口的大樹枝杈間找到了一隻被雨水淋得發抖的小落湯雞。

朱栩皺眉看過去,他的臉在望遠鏡裡被放得特别大,冷淡的眼神猶如就在眼前,柏甯吓得手一抖,掉了望遠鏡。

兩人目力都極好,在空中對視,朱栩聲音并不大,這麼遠也完全聽不見,但柏甯多麼了解他哥,看口型就能猜出對方說了什麼,“下大雨呢,想引雷嗎?趕緊下來!”

柏甯半分不敢耽擱,趕忙從樹上爬下來,快步跑回别墅。這回也不用偷偷摸摸了,跑得急切,上樓的動靜不小,一把撞開朱栩房間的大門。

朱栩早把門給他打開,自己端坐在床邊等人,準備興師問罪。結果撞進來一隻渾身濕透滿臉狼狽的“小花貓”。

柏甯爬下樹的時候兩隻小手更髒了,他也不知道,就去抹臉上的雨水,現在一臉髒痕,委屈又難過地往朱栩懷裡撲。

“哥……”

“阿甯……”朱栩愣愣地看着挂在自己腰上的柏甯。

12歲的朱栩已經開始抽條長高,但10歲的柏甯還是個超級矮的小豆包,沖進房間就撲到朱栩懷裡,可他人矮,習慣了抱他哥腰,就算是朱栩坐着也隻知道抱腰。

柏甯頂着一張花貓臉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弄得本想興師問罪的朱栩也沒了氣勢,擡手揉揉小花貓的頭,“好吧,我不說你。下雨天爬樹多危險,你沒事就好。”

“哥……”柏甯把臉埋在朱栩懷裡,聲音悶悶的,摸索着去抓朱栩的左手,雙手捧在手心裡盯了好一會兒,眼淚“吧嗒”掉到朱栩手背上,他說:“哥,你别躲着我,讓我陪你複健好不好?你這隻手指要是好不起來,我就當你的手指,我永遠聽你的。”

朱栩想縮回手,柏甯又一滴眼淚砸下來,混着剛剛那滴流進了指縫裡,濕濕涼涼的。

他說:“阿甯,它不重要,真的。我想練好它,就是不希望讓你不開心而已,但就算治不好也沒關系。它不重要。”

……

後來,柏甯自學了好多複健手法,沒事就抓着朱栩按摩。

再後來,朱栩的手指也沒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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