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天沒來跟媽媽聊聊,前幾天打電話也隻淺淺說了一點老房動遷的事情。
其實按照我們的想法,真的不希望動遷,這個院子承載着太多的"曾經",爸爸三歲搬到這裡,那時候爺爺奶奶正值壯年,院子很大,父輩們在這裡長大,媽媽嫁到這個院子正房的西戶,兩間房。從那時起,不定時的加蓋房屋。
然後,我跟弟弟都出生在這裡,我從這裡出嫁,弟弟從這裡出發當兵。爺爺奶奶從這裡離開,歸于塵土。爸媽離婚搬離。現在滿院子二十多間房,都租給了外地人。
随着改革開放,市郊建起經濟技術開發區,工廠接二連三的在我家不遠處拔地而起,我們的這個老院子也在這次擴建範圍内了,聽說是要在這裡建回遷安置房,之前動遷的村民都急着回遷,所以這次動遷項目很迫切落實。
既然是政府行為,我們有義務配合,在保證我們個人利益的同時,盡快配合拆遷,其實對于我們來說,把老舊房屋拆除,都按面積換成樓房,當然是天大的好事。
我跟媽媽按約定,第一次到村委會拆遷辦公室,跟工作人員談話。
聽工作人員介紹,這次建回遷安置房,規劃的很好,我們家的位置應該是小區的二期工程項目地址,一期和二期開工時間都已經定好了,所以在這個基礎上,給我們村民的拆遷補償政策很優厚,我跟媽也很滿意,作為"曾經"的家人,我也見到了多年未見的父親。
在他跟媽離婚後,我與他在親戚朋友婚喪嫁娶的場合中難免會遇到,但是我都選擇漠視,和視而不見,時刻提醒自己,也讓他知道,我對他還不如陌生人,感情裡面除了恨,再無其他。
這次會面也算簡單,我跟媽坐在工作人員對面,父親站在我不遠處,老院子的壯大是從父母婚後開始的,大部分房産都是夫妻共有,離婚的時候,我與弟弟都已經成年,媽媽的要求是房産都有子女的份額,提前都按每人一份,分開,所有房屋分成四份,父親占一份,其他地上物,都歸媽媽所有。這一點,父親還算有良心的,念及對媽媽的虧欠,他并沒有争。
總體算下來,五百平米房屋面積,父親要一百二十平米,其餘,我跟弟弟各一百平米,剩下都歸媽媽,其餘地上物補償二十萬元也歸媽媽,我們這個家就算徹底的"分開"了。
一切塵埃落定,簽名畫押。我們這個從兩人,變成四個人,再到分崩離析,各自安好。從我們呱呱墜地,蹒跚學步,滿院子歡聲笑語的記憶中,這座老屋,随着痛苦往事中的吵鬧打罵聲,夾雜着歡愉和痛苦兼并的回憶裡,就要夷為平地了。
父親在我們離開村委會前喊住了我:"小娜。"我的心頭猛的一緊!這麼多年,他知道我不會理他,也從未跟我說過一句話。
"爸老了,過去的事,我們都别計較了,你也長大了,看着你把媽媽照顧的很好,我很驕傲,我的女兒争氣。你媽不容易,我聽說你離婚了,你一個人這些年受苦了,要不是因為我跟你媽離婚,你也不能負擔這麼重,我不求你原諒我。家,沒了,但是爸,還在,隻要你需要爸爸做什麼,你跟爸說。"
我背對他,淚如雨下,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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