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是個不錯的地方,風景不錯、禀賦不錯、人們過得也不錯,名聲卻不太顯,因為挨着頂頂富饒、人傑地靈的充州,又比充州面積小了許多,就有些不起眼。所以知道慶州有兩三個經商世家,淵源比充州的還久遠的也是極少數。
羅家便是這樣的經商世家。隻是世家傳承雖久,卻不都風光鼎盛,羅家自上一輩家主中年薨逝後便一度陷入青黃不接的危機,臨危接手的年輕兄妹羅豐儀和羅沛晴花了近七年才牢牢掌控住家族局勢,其中的暗虧和損失已是難記。
“哥哥,你又一天沒動了,快站起來活動下!”羅沛晴已及笄三年,今年十八,正是充滿活力和魅力的時候,像一朵移動的太陽花。
“阿晴,你慢一點。”羅豐儀看着風風火火沖進來的妹妹歎氣,臉上卻沒有一點不滿。他年近三十,氣質溫雅,在妹妹面前卻有種老父親的姿态,羅沛晴總覺得好笑。
“沒事,我功夫好着呢,跑得快也不可能摔着。”少女爽朗又驕傲,讓羅豐儀也跟着笑起來。
“行吧,你那邊忙完了?”
“忙完了,那三家鋪子離得近,不用費太多功夫。哥哥這是在看京城來的信?”
“對,”羅豐儀把前面幾頁遞給阿晴,自己繼續往後看,“那邊開始運轉也有一段時間了,該來的問題也都冒出頭了。”
阿晴快速掃完信件,臉色一肅,“哥哥有什麼打算?”
“先穩住局面,不着急下手,外來戶被排擠很正常,還是要等積蓄的準備完成了才好亮出實力。這樣對子彥也好些,他在京城處境艱難,若是亮出底牌卻沒能一擊即中,以後恐怕麻煩更多。”
“你還真叫他子彥呀?畢竟是個侯府嫡子,咱們生意再大也隻是商,他客氣你倒是不客氣。”
“你哥我哪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人?他本也有意親近我們,更何況,他未必喜歡被叫齊公子。”
羅沛晴琢磨一下這話中意,點點頭認同了。
“他當年幫我們不少,我們也該記着這份情誼,要是有能在京城幫他一二的事就好了。”
“不急,也用不了多久了,”羅豐儀對此還是有信心的,“你倒是想着幫人家了,怎麼,覺得他不錯?”
羅沛晴對這調侃之意翻了個白眼,“哥哥你是不是真歲數大了,整天想着做媒。我哪有那個心思?”
“真沒有?他人确實不錯,也不會在意商戶的身份。”
“我不會嫁進京城權貴之門的,”羅沛晴嚴肅起來,想得清楚,“不說後院水深,那種沒有自由的生活我也一日都不想過,何必難為自己呢?以我羅家、以我自身,在這裡找個真正如意的夫君過好一輩子,就夠圓滿了。”
“這樣最好。”其實羅豐儀也是這樣想的,隻是子彥是個足夠耀眼的男子,怕妹妹被晃了眼。
羅沛晴笑得眼睛彎彎,她哥哥果然是最好的哥哥,隻以她自身為重。
“更何況,他像是有放在心上的人了。”
羅豐儀挑眉,真有些驚訝,他跟子彥接觸更多,也完全沒見過這個苗頭。
“你們男子在這方面就是遲鈍,”羅沛晴難得逮着調笑哥哥的機會,“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羅豐儀也沒再問,隻要妹妹對他無意,子彥的心事他們就不必太過探究了。
羅沛晴看着外面的日光,想起好幾年前見到的那幕。
在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子有種獨特的俊秀,因為剛長高不少顯得有些纖瘦,在尋常巷子裡的老樹下,看着手裡捧的桂花糕,笑得分外溫柔,和那日的陽光一般璀璨生輝。
那被惦念着的人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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