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的眼淚,突然間就收住了——原來,這個男人,用實際行動,明明白白地向她宣告:他對她,早已沒有了感情,他現在,見都不想見她!
她還天真地以為,這麼長時間的分離,梅安塵應該會在某個時間,想起她,尤其打仗時,想起他們并肩而行的畫面。
但是,她錯了,這個男人,即使生病、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也非常冷漠地對待自己。她應該在開始起兵造反的時候,就應該能夠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其實,本宮也不想這樣!”玉玲珑的語氣裡,好像充滿着無限的委屈,她對着他的後背,自顧自地說道:
“臣妾,想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讓皇上想起本宮的好,趕緊回家。所以,本宮并不是非要那個座位。”
梅安塵一口惡氣沒有呼出來,剛剛喝下的茶,差點就噴了出來,原來,怎麼就一點也沒看出這個女人的心機——做了錯事,還千方百計找了這樣一個看起來讓人“感動”的借口?
玉玲珑絲毫沒意識到梅安塵的反應,接着說,“皇上難道忘了,當初我們二人剛剛跟着師傅學藝的時候,皇上對我好,我以為你隻是遵守梅玉兩家的約定,但是後來我知道,師傅都不看好咱們兩個的将來;我也知道,你曾經偷偷地問過師兄,師兄說,‘看你自己的感覺’,你最後選擇堅定地和我在一起;
“從那時起,我就想着,永遠地待在皇上身邊;但是後來發生了好多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我大哥,看皇上對他太嚴苛,太不信任他,所以他經常蠱惑我,要我幫他恢複玉家的地位;
“一邊是夫君,一邊是兄長,本宮太難了!起初我根本沒有答應他,可是他威脅我,要告訴皇上我嫁給你的目的就是為了皇位;
“後來硬的不行,他又說我生不出嫡子,江山早晚是别人的,不如趁早就奪回去,所以我才拼了性命生下兒子;又在機緣巧合下,不得不領會了桑志成,其實,我是想通過桑志成的出現,讓我大哥産生丢失小弟的負罪感,以後好好待他,從而打消奪權的念頭,誰知……”
梅安塵終于忍受不住,他躲過玉玲珑的身體,跳下卧榻,拿起桌上的一支筆,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字——滾!
然後把這張紙,狠狠地摔在玉玲珑的臉上!接着,坐在龍椅上,大口地喘着粗氣。
玉玲珑目瞪口呆,她想,病中的人都是脆弱的,一如她被剛剛打入冷宮的時候,是多麼渴望梅安塵的關心啊?
所以,從她的本心出發,她以為這些美好的回憶,應該能夠喚起梅安塵此時想獲得的安撫的心,他們兩個,還可以重新開始,這個江山,還是他梅安塵的。
但是,這個“滾”字,強烈地撞擊着她的尊嚴。她的胸脯,也因為心中的憤怒而起伏着,眼淚,再一次不争氣地流下來。
看着梅安塵的背影,她慢慢地擦幹眼淚,慢慢地,走到梅安塵的身後,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肩膀,頭,輕輕靠在他寬厚的後背上。
梅安塵下意識地要躲避,玉玲珑加大了力氣!
這個肩膀,有将近二十年了,她都不曾靠近,而以前,那是她堅強的後盾!即便被他打入冷宮,她也幻想着,老年将至,二人的關系會有所改善,他們會彼此依靠,彼此守護!
她雖然做了那麼多違背他意願的事情,她還是相信,他會原諒她,一如成婚前後,他對她的溺愛。
但是,如今的“滾”字,徹底擊穿了她的幻想,她狠命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強烈的痛感,瞬間讓她清醒了:
她最後擁抱了她生命中的唯一的男人,最後感受了他的心跳,然後在心裡發誓:
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從此,我們形同陌路!
玉玲珑再也沒有回頭,看梅安塵一眼,一甩衣袖,毫不留戀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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