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時常會來看她,每每都會給她帶來一些糕點,嘲笑她個子矮,同齡人都是小姑娘了,隻有她瘦幹幹的像隻雞仔。商遙在往往也隻是他面前才會收起那一身紮人的刺,不甘心地與他鬥上幾句嘴。
九歲那年,商遙撿了一隻黑貓。那貓早就過了幼齡,但瞧着還是嬌嬌小小的。商遙見到它時,黑貓正窩在一個樹洞裡舔舐着自己的毛,身上還沾了點泥濘。她也忘了那時候是個什麼情感,或許是在貓兒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又或許隻是出于單純的喜愛與同情,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接近了那棵樹,所幸黑貓也并不怕她,在觸碰到她的手的那一刻,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
商陸給它取名“白鹿”。
商遙笑他,好好的一隻黑貓為什麼要取這樣一個名字。
“鹿中白者少有,相傳白鹿乃是神獸,澤被一方。”商陸這般答道。
商遙思索了許久,也沒有找到更好的名字,也就随他去了。
随着年歲漸長,她對商陸的心思也開始往一條岔道上偏。她自小無人教習,分不清“喜”與“愛”是什麼東西,她隻是在某一個時候,想到商陸就心生歡喜,幾日不見就輾轉反側。
少年人的愛意如此簡單,有時候是對方下意識的一個動作,有時候是他突然看過來的那一眼。沒有那麼多的轟轟烈烈,隻是頃刻間的怦然心動。
可商陸死了。
商遙記不清那個時候自己是個什麼心境。湧入她體内的魔氣發了狂地作亂翻湧,似是要把她的四肢百骸都攪得粉碎。心頭是一塊巨石,重重地壓在上方,脖頸被人掐住,視線都因着呼吸不暢而漸漸模糊。她的腦海裡隻有一個聲音“殺了他”。
她這一生并未為惡,不過就是生來帶了這般體質,為何就要落到如此地步?
從前她想不明白,後來卻也不願明白。
人永遠都參不透旁人的心思,很多事都沒有什麼緣由,隻是始作俑者簡單的一句“我想”罷了。
魔的一生很長,“遙”是她前十餘年裡逃不開的夢魇。她給自己換了名字,帶着商陸的名字踏上了外邊的旅途,就仿佛他還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白鹿一直靠着她的魔氣續命,商遙不知道如果放任這隻貓兒死去,自己還能不能找到曾經的證明。若是連唯一的陪伴都走了,當真就僅剩她一人了。
“我還是沒有找到他。”離開那個地方的夜晚,商遙總是抱着黑貓說道。她有時候在想,轉世輪回會不會是人們聊以**的一套說辭,一個人的離開便是一個盡頭,魂歸天地後再不會留下一點念想。直到進入畫中,商遙才恍惚明白,轉世一說并非是假,而是商陸的靈魂未曾往生。
算上那八百年,商遙已經把這十載經曆了千百十回,但次次到了那個岔口,在看到少年商陸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刹,她的心情還是一如往昔,不曾改變。
她摸透了來龍去脈,卻因為失去修為無法脫身。商遙在畫中忘記了日升月落,也忘記了年華更替。
商行雲沒有得手,或許是白鹿還活着。商遙清醒的時候總會将記憶理過一遍又一遍,思考着最後的對策。她想,商行雲制造這個幻境定是有他的用處,極大地可能是為了她轉給白鹿的那顆魔丹。商遙自知能力有限,但也願意去賭這一把。
賭上她和商陸的未知來世。
還好她沒有輸。
·
走過三生石,再往前便是忘川了。
商遙曾在不少話本中讀到過關于忘川的描寫,或說河岸上開滿了紅豔的曼陀羅,或說忘川的水幽深得不可見底,詭谲得很。可真到了這裡,才發覺自處與塵世間的幾條河道并無多少差别。不過地府常年見不得光,那水确實是幽暗的顔色。
嗚嗚咽咽的風聲傳進耳中,水面上卻是半點漣漪都不曾有。擺渡的老伯低着頭,商遙瞧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上了船,還向人家打聽起了消息。
“近日可是有很多魂靈往生?”
對方像也是見慣了像她這般膽大的人,面上也沒有多少詫異,語氣冰涼地回答:“不可說。”
“那可有一個約莫二十的青年來此,他應是身着白色長衫,腰間還配着一塊玉珏。”
“這年頭,哪裡還有人穿這樣的衣服?”
商遙憶起幻境中白鹿的裝扮,自顧自地笑了笑。
是啊,畢竟都這麼多年了。
八百年,那麼長久的一段歲月。
久到人間都變了一番模樣,她的貓兒長成了身量修長的男人,連心上人都有了。
她不是凡體,靠着多年練就的堅毅神魂才能在幻境之中争奪一絲清醒的機會。但商陸一個凡人,對于他而言那些日子就像是……他還會記得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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