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甯抱着頭郁悶了許久,蓦地擡起頭,看着瑟瑟道:“我覺得你跟太子表哥也不是一路人。”
瑟瑟修剪着敷養在白地剔花瓷瓶中的芍藥,手微微一頓。
玄甯道:“西苑那事先不提,我聽說後來岐王因為那細作生事,手下幾員大将在城郊駐營跟母親的人起了沖突,在當值期間擅離職守,持刃打鬥。太子殿下下令,把為首的斬了……人頭就挂在城門上,姐,那好歹是立過軍功的大将,怎麼一點情面都不給?”
這大概就是阿昭說得平息母親怒氣的善後之策。
岐王手底下的那幾員大将曆來對母親不敬,奈何功勳彪炳,母親一時沒尋到合适名目收拾他們,這個節骨眼,又不好生事,就這麼擱下了。
沈昭這樣做,既替母親免去諸多麻煩,又震懾了文臣武将,朝野内外畏懼太子威嚴,怕是又會安靜一陣兒了。
瑟瑟從前對這些事從不細想,聽過就罷了,如今這麼琢磨一下,倒真覺得裡面彎彎繞還挺多。
她換過清水,道:“當值期間擅離職守,持刃打鬥,那本來就是死罪,你别跟着瞎起哄。”
玄甯碰了個釘子,不忿道:“姐,你就是個騙子。你表面說不想嫁給太子表哥,可旁人一說他的壞話——哪怕是你自己的親弟弟,你就不高興,爹說他你也不高興,你們女人都這麼虛僞嗎?”
若放在往常,這小兔崽子敢這麼說話,瑟瑟少不得要揍他一頓。可如今,卻把瑟瑟說愣了,她立在軒窗前,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婳女進來說,陛下今夜在瓊花台設宴,為長林君踐行。
果然,是要讓他快些離開。
瑟瑟心裡倒也舒了口氣,走便走吧,總比把命丢在這裡好。
她讓侍女準備衣妝,卻聽婳女道:“東宮那邊傳來消息,太子殿下病了。”
瑟瑟手裡的剪刀一錯,将一朵正要待放的花苞剪了下來,層疊合抱的花苞‘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外瓣顫了顫,像是在表達未及芳時便隕落的幽怨。
玄甯已沒眼看了,一邊念叨着“虛僞的女人”,一邊拿被衾将自己蓋住。
瑟瑟懶得搭理他,抓住婳女問:“什麼病?嚴重嗎?”
婳女道:“禦醫那邊傳出來的消息,說隻是前幾夜下過雨後驟涼,着了涼,加上政務繁忙,沒能好好休息,發熱得有些厲害。”
瑟瑟的心一下便提了起來。
阿昭自小是不大生病的,可一旦病了,便是去如抽絲,得拖拉些時日。
瑟瑟挂念着,讓侍女給自己理了妝容,換了衣裳,便去催促母親,早早地進了宮。
她如今也學乖了,到底是姑娘家,又臨近婚期,總得矜持些。見了嘉壽皇帝和裴皇後,也不提沈昭生病的事,隻默默随侍在一邊。她如今再看嘉壽皇帝,心情着實複雜了些,也不想多說話。
嘉壽皇帝的身子骨倒好像更弱了,靠在纏絲軟墊上,手裡拿着錦帕,不時要咳兩聲,灌了半盞茶,好容易摁下去,沖瑟瑟道:“阿昭病了,你好容易進宮,去看看他吧。”
瑟瑟倒是想去看,但面上還得裝一裝,頗有猶豫看向自己的母親,低頭不語。
皇帝隻以為她對這門婚事還是不滿意,也不多說,隻催着她去。蘭陵公主那邊像是有事要跟皇帝商量,巴不得支開瑟瑟,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放女兒走了。
東宮裡的花開了大半,牡丹花海,紫藤攀垣,遠遠望去如錦繡堆燦,沐在陽光裡,映照出近乎于虛幻的美。
東宮内侍魏如海端着藥碗進來,見沈昭還披着外衣在榻上看奏折,将藥送過去,諄諄勸道:“殿下,禦醫說了,你得好好養着,不能累着,折子明兒再看吧。”
沈昭病容蒼白,額間卻皺着幾道褶,像是奏折裡的事很不讓人省心。他端起藥碗一飲而盡,打了個哈欠,将奏折扔到一邊,躺下之前囑咐魏如海酉時叫醒他,瓊花台的夜宴他得出席。
魏如海應下,躬身退出去,輕輕把門合上。
東宮内外一片靜谧,偏窗外風聲不止,吹動枝桠簌簌作響,好似花落了一地,順着風勁兒在飛旋。
沈昭的夢裡沒有落花,隻有漫天冰雪。
城牆巍峨,馬蹄踏雪。
他一襲深黑披風,神駿飛馳,禁衛緊随其後,入了西京、皇城,進了昭陽殿。
他隻覺得冷,明明宮殿裡燒着熏爐,布着炭盆,暖和得宮女都隻穿了一件薄衫,他竟覺得比那冰河飛雪千裡馳騁的疆場還要寒冷數倍,一股涼風順着衣襟鑽進來,直往心裡去。
宮女内侍跪了一地,皆哭喪着臉,顫顫巍巍,好像知道自己大難将至,可看看君王那冰冷的臉,卻連求饒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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