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莊雖然無奈,也氣沈夫人薄情寡義,但她與沈自山夫婦終究是有感情的。所以她更恨沈檀溪從天而降,奪走了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便決定轉而報複瑤妃。
于是翌日,沈眉莊戴着枚裝有馬麝的香囊又造訪了永壽宮。可張氏能把府中妾室管得服服帖帖,就不是什麼無能之輩。
在沈眉莊話裡話外非要見瑤妃時,張氏就已經感覺到異常了,尤其在聞到奇怪的味道後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張氏沒想到沈眉莊居然歹毒至此,試圖害了自己的外孫和沈氏一族的希望。
張氏不再給沈眉莊任何情面,人贓并獲的把她扭送到了皇上面前,于是沈眉莊以謀害皇嗣的罪名被打入了冷宮。
可沈家和年家本質上一樣,都是手握大權的武将世家。雖然沈家遠沒有年家顯赫,可如今沈氏一族進了京,難保皇上不會像忌憚年家一樣忌憚沈家。
沈檀溪不能成為第二個年世蘭,沈自山也不願意成為第二個年羹堯。
皇上高興瑤妃生下了皇子,在其他妃嫔嫉妒的眼神中,正準備開口晉封沈檀溪為貴妃,内殿就傳來了接生嬷嬷的驚呼聲:“不好了,娘娘血崩了!”
然後現場就是一片兵荒馬亂。
想到純元在生小阿哥那天與自己永别,皇上一恍惚也顧不得什麼了,在皇後與嫔妃們驚訝的目光中,飛奔進了滿是血腥味的内殿。
太醫給沈檀溪把了脈,便低下頭、搖了搖頭、掀開袍角無奈的跪下,大家仿佛都明白了這位寵冠六宮的娘娘的命運。
沈檀溪的臉面無血色,如凝脂般的肌膚似乎都成了半透明,可即使此時她已失血過多、命不久矣,仍像捧心的西子般我見猶憐,絲毫不見一絲産後的邋遢。
瑤妃即使死,也會以最美的姿态死去,她會像轉瞬即逝的流星一般,以後以最美的樣子永遠留在皇上心中。
“禛郎,臣妾在寺廟中十幾載,求遍滿天神佛……原來隻為在茫茫人海中與您相遇。雖然臣妾無福,日後無法侍奉在您左右,可我在天上也會求神佛保佑您萬歲。”
靠在皇上的膝上,沈檀溪氣若遊絲道:“求您替臣妾好好愛我們的孩子,讓他平平安安的長大……還有……臣……臣妾命薄,接生嬷嬷和太醫都已經盡力了,還望您,您……不要遷怒他們。”
接生嬷嬷和太醫早就做好了被降罪的準備,聽見這番話都忍不住紅了眼眶,瑤妃娘娘可真是位心若琉璃的仙子啊。
皇上忍不住紅了眼眶:“好好……你别胡思亂想……朕都答應你。”
“皇上,臣妾真希望……這孩子長的更像臣妾一些,這樣您……您就……就不會忘記……忘記臣妾了……”
說完沈檀溪兩行清淚流下。
孩子長得像您可怎麼辦啊?如果沒有權勢地位怕是醜得連媳婦都娶不到嗚嗚嗚。
見瑤妃終于緩緩閉上了雙眼,在自己懷中漸漸沒有了溫度,皇上終于情難自禁的灑下了熱淚。
皇上年近天命之年,又經曆過九龍奪嫡,早就練就了一顆鐵石心腸,沒有大波大折難以産生刻骨銘心的感情。
沈檀溪之前于皇上而言,不過是個肖似純元的替身和寵愛的妃妾罷了。可如今瑤妃年紀輕輕,為給他生孩子而撒手人寰。
瑤妃就好比一件藝術品,由皇上親手精雕細琢完成不久,剛煥發出舉世無雙的美,就被他自己猝不及防打碎了,隻留下了滿地永遠不可拼合的碎片,追憶這件藝術品本該多麼完美無瑕。
活人是永遠争不過死人的。愛新覺羅家的男人最愛死人,在他們眼裡沒人比死人更加美好,更加完美聖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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