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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老銀杏樹下（第2頁）
鳳崖村東一箭之遙，有斜坡，陽坡腳下，橫躺一條深溝。
夏季，溝崖流水潺潺，溝底清波蕩漾。北崖之上，生長一棵老銀杏樹，樹冠如碩大雨傘，撐半空，遮擋火辣陽光，樹杆直徑達一米，夏季，葉碧脆綠染，嬌嫩欲滴。
老輩人說：“銀杏樹乃清朝年間，一大戶人家栽種。”
還有人說：“一秀才進京趕考，路過斜坡，饑餓欲死，瞅見深溝有魚充饑，得以活命。
考中進士後，為感恩深溝，特栽銀杏樹留念。”
還有許多說法。
事過遷久，各種說法都有，那種真實？人們習慣問銀杏樹下老人。
老人八十歲有餘，雖白發銀須，但滿面紅光，目光迥然，說話粗門大嗓。
老人姓王，名忠。。
鳳崖村全姓趙，唯有老人外姓。
村裡無他三親六故，獨門獨戶，孑然一身。
老人哪來？無人知曉。
傳說：“日本投降那年他在斜坡搭一間土坯屋。
土坯屋雖然“土”，但它晝沐陽光，夜觀星鬥，耳聽潺潺流水，屋前有老銀杏樹陪伴，外人看來生活單調乏味，老人自我感覺樂此不疲。
久了，人們發現，老人有一習慣：每日初陽升起，或晚霞滿天，他都一貫如一站銀杏樹下，合掌靜立，默默沉吟，如鳥兒低鳴，蚊蠅哼唧。
每當此時，臉露無限傷痛與悲哀之狀，眼眸内淚水漣漣。
完結，掃視遠方田野，或綠浪起伏，或橘黃蕩蕩，或白雪皚皚。
瞬間，老人似乎得到安慰，轉悲為喜，扭身鑽進土坯屋，端起銀杏茶，一飲而盡。
一天，一月，一年，日如流水，時光荏苒穿梭。
眨眼轉到上世紀末。
一天，初陽升起，陽光剛爬上斜坡，銀杏樹披一層明媚燦爛霞光。
老人正在樹下默默低吟，村長帶土地商來了。
土地商見老人，滿臉堆笑，送上名煙名酒。
老人擺手拒絕，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何事蹬門？”
村長沉吟半晌，說：“全村急于緻富，經村委研究決定，斜坡賣給開發商蓋樓！”
老人搖頭，聲如洪鐘，口氣堅定毫不妥協："不行！請另選址！”
土地商見老人執拗，橫說豎說，老人就一句話：“不行！”
土地商施一小計，說：“我給你百平米精裝住宅，分文不拿！如何？”
老人說：“土坯屋冬暖夏涼，我心甘情願！”
說完，大步走到銀杏樹下，合掌默默低吟，淚如泉下。
村長見狀，知道老人内心深處飽藏不可言喻哀憐，不再說，帶土地商另選址去了。
來年六月下旬一天，天氣悶熱難耐，風絲沒有，熱的知了樹上沒命嘶叫。
半夜突然雷聲轟隆，電閃刺眼，一刹間，傾盆大雨鋪天蓋地澆下，低窪地帶大水填平，洶湧灌入陽坡下深溝。
急流沖刷斜坡泥土，銀杏樹被狂風刮的東搖西晃。
霎時，沖盡根基泥土，樹根暴露。
危急時刻，老人不顧年事已高，冒狂風暴雨，闖入雨中，将事先備用磚石傾到深溝坡上，擋住急流惡意沖刷。
清晨，風雨停了。
銀杏樹依然挺拔傲骨，堅毅立在斜坡之上，盡情沐浴燦爛陽光。
老人被大雨順頭一澆，中風寒，大病一場。
這事傳村裡，村民議論：老人為何固執護斜坡？又為何早晚站銀杏樹下默默低吟？
人們百思不得其解。
好事者，特意尋問老人：“何故？”
老人搖頭不語。
但村民發現：每當問起，老人眼圈紅紅，淚水在眼眸轉轉。
人們私下說：“老人内心肯定隐藏高深莫猜秘密！”
又過幾年。
一天，斜坡突然來人，把老人帶走。
不幾天，斜坡圍上護欄，上面挂一牌，上書：“先烈遺址。”
至此，真相大白：抗日戰争最殘酷那年，一天，五個八路軍戰士夜宿鳳崖村，叛徒告密。鬼子包圍村後，經過激戰，終因寡不敵衆，五人犧牲在老銀杏樹下。
老人就是當年告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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