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節有點不一樣,孟家雖然也是貼滿春聯,一屋子的喜氣,卻沒有播放賀年音樂。客人來時,隻說安安病了,需要靜養。來訪的教授們都笑了,孟家最鬧騰的安安突然安靜了,真有點不習慣。更有教授笑稱,孟靜安終于順過來,成了孟安靜,兩老隻是陪着一起笑。
整個假期,安安都縮在房間裡,整個人呆呆的。有時候大嫂陪着,有時是何曉。燕子也來過,陪了她一個星期,平時一見面就聊得停不下來的好閨蜜,如今無論燕子怎麼說,安安也沒有回話。燕子說他壞話的時候,她哭,讓她忘記他的時候,她哭,安慰她的時候,她還是哭。兩個哥哥都想帶她出去散心,被何曉勸退了,說是小産後要當坐月子那樣好好養着。
何曉每天都給安安做好多好吃的,尤其是營養補給。安安吃得不多,每次都隻是吃幾口就說飽了。枕頭還是會濕,春天很少有太陽,即使天晴,太陽也不大,曬不幹,何曉就買了好幾個,給安安替換。有幾晚,大嫂陪着安安睡,才知道她不僅醒着的時候哭,有時是睡着之後也會流淚。
正月十五過後,駿義就要回東京繼續學業了,出發前,一家人在家吃了一頓。駿義摸着安安的頭,很是不舍,隻輕輕說了句:“傻丫頭,别再哭了,為了他,不值得。”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其實也沒有刻意去哭,反正眼淚就是掉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産後遺症,總是會出現幻覺,側卧在床的時候,總會看到一雙深邃的眼睛,充滿深情地看向自己,那隻大手明明已伸到臉旁,突然又消失了;耳朵也總會聽到一個聲音“我會在你身邊,一直都在”,怎麼趕也趕不走。每次出現這些幻覺,心就會酸,眼淚随之掉下來,止不住。
正月過去後,眼淚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幹了,但是心還是疼。
一年一度的招聘旺季到來,安安還是出去找工作了。雖然何曉覺得安安這個小月子沒坐好,想讓她再歇幾天。駿升私下勸住了何曉,安安喜歡工作,或許找到新工作,讓她有些精神寄托,總比天天呆在家裡胡思亂想的好。再說,新的工作環境,新的人事關系,最好能認識新的戀情,希望讓安安早點從傷痛中走出來。何曉覺得也對,隻好由着她。隻是每天還繼續做營養餐,她吃得再少,也比沒有的好。
面試了幾家公司,其他的都很滿意,就是對上一家公司怎麼隻工作了短短一年感到不解,安安也不作解釋,就沒法再進入下一輪。
這一天,有一家叫艾月的公司來電話通知安安面試。安安來到辦公室,比起昱音,這裡小多了,但目光所及,都是年輕人,青春氣息滿滿。
公司沒有專門的人事部,由老闆直接面試。老闆叫張家豪,是個美籍華人,四年前回國創業,創辦了這家貿易公司,利用自己在美國的人脈,以代理形式将一些國内品牌出口美國。公司雖說已經創辦了四年,但一直不溫不火。
這是安安見過最不像老闆的老闆,一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總是笑意盈盈,說話很直接,眼神中流露的真誠,一點都藏不住事。
老闆一坐下,就自我介紹:“你好,我叫Marco,是這裡的高級打雜,你叫孟靜安,有英文名嗎?不要介意,因為我們這裡不用職務稱呼,大家相互之間都叫英文名,如果沒有也不要緊,我們可以怎麼稱呼你?”
“老闆,您好,我的英文名叫Ashley。”這是安安讀書的時候,在英語角給自己起的英文名,在昱音的時候都以職務相稱,所以一直沒用。
“叫我Marco就行了,”老闆很随和,“你的學曆和在這個,這個之前的公司……”
“昱音,昱,念玉。”不少人不認得這個字,何況是美籍華人,安安猜到他準備問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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