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循着正常的生活軌迹走,江家兩個兒子的人生道路,應該是這樣的:在施恩老師那裡念完小學,不留級的話,也該滿十五歲了,再虛報個一兩歲,也就超過了“童工”的年齡限制了。老江早就在煤老闆那裡“預定”了“就業指标”,如果沒有縣勞動局關于就業年齡的硬杠杠的限制,他倆下礦井挖煤,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偏偏“天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一場礦難,徹底改變了江家小兄弟的人生軌迹。瓦斯爆炸,濺起的煤塊,砸斷了礦工老江的脊梁!還有一個蠶豆大小的煤塊,竄進了老江的肺部,導緻肺氣腫。在病床上躺了半個多月,他便撒手人寰。
老江出事之後、咽氣之前,兩孩子就沒來學校上課了。畢竟是自己學生的家長,雖然施恩與老江并無深交,他還是拎着水果、罐頭,來醫院看望了老江。
巧了,那天,正逢洪曉紅帶着施溪,從縣城來礦山過中秋節。洪曉紅相邀着附近的幾個村民,要去附近的集鎮上購買過節的魚肉、蔬菜、月餅,路途遙遠,不便帶着施溪一同前往,她便把施溪留在了學校。施恩要去醫院,隻好把施溪也帶上了。
病房裡,施溪第一次見到了黑得像煤炭、哭得像淚人的江昌忠、江昌義兩兄弟,不免有幾分驚訝與好奇。江昌忠、江昌義見到比自己小幾歲的施溪,也有幾分好奇與驚訝:這小妹妹,皮膚竟然這麼白,白得就像連環畫上畫的白雪公主。她還送給了江昌忠、江昌義一人一支棒棒糖。江昌忠、江昌義嘴上沒說,心裡在想:“長這麼大,我們還沒吃過棒棒糖呢!”第一次見面,施溪就給江家小兄弟帶來了甜蜜。下一次見面,江家小兄弟會給施溪帶來什麼回報呢?這也是後話,按下不提。
卻說,老江因工傷去世,江家兩兄弟不能在礦山上繼續待下去了。煤老闆輾轉打聽,老江在老家有一個平時素無來往的堂弟——大江,于是,就派人上門拜訪,讓大江收留這兩個侄兒。原本,大江已經一口回絕,聽說倆侄兒有撫恤費、堂兄有賠償金,加起來,數目還不算少。大江立馬改變了主意、轉變了态度,說:“再怎麼說,這兩個喪門星,也是我江家門的骨血呀!我不收養,誰收養?!義不容辭嘛!”
就這樣,江昌忠、江昌義兩兄弟,又回到了老家,成為了堂叔家不用付工錢的小長工。堂嬸從沒有給他們倆一次好臉色,不是打就是罵。直到兩年後,堂嬸再次出手,卻被早已長得五大三粗的江昌忠打翻在地,嗷嗷直叫。她再也不敢輕易出手打人了。當然,罵罵咧咧,那還是免不了的。于是,她不停地在背地裡扇枕頭風:讓老公把這兩個“喪門星”攆走,“黑”了堂兄用性命換來的“巨款”。
大江有些不忍心,還在猶猶豫豫。又一場糾紛,讓他徹底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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