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梒淡淡地道:“想起來了?”
“我那說的是氣話!”謝琻急得上前一步,慌亂辯解道,“我脫口而出,根本沒過腦子!我跟本不是那個意思!良青,我混賬,我該死,但你千萬不能因此——”
沈梒微微錯身,躲開了他拉過來的手。
“你不用道歉,也不用慌張。”沈梒攬袖,看着他道,“我雖一開始也氣你胡說。但自我在獄中知道了謝氏的所作所為後,便覺得你所說的這番話,也的确是有幾分道理。”
謝琻愣了:“謝、謝氏的所作所為?”
“謝氏在與土馍忠的互市輝縣有極大利益。因不想我朝轉而與達日阿赤議和,便暗中按下了達日阿赤次子奪位的情報,間接促成了和親失敗、公主失蹤、親王被俘等一系列後果,并借機打壓寒門勢力。”沈梒簡單道。
他看着謝琻面露震驚和不敢置信,輕歎了一聲:“原來你竟不知……令父令兄還是疼惜你的。”
“你說的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謝琻的腦子仿若一團漿糊,茫然失措道,“你說我大哥和父親按下了什麼消息——造成了和親失敗?這怎麼可能?”
“你若不信,自行回去問他們便罷。”沈梒平靜地道,“無論你知與不知,反正我已看清,你我之間的區别仿若天塹之隔。與其糾纏不休,不如趁早分開,也免得以後難看。”
謝琻仿若胸口被人用巨錘掄了一下,整個人踉跄了一步。他面上慘白到了極點,仿佛失了魂般得喃喃道:“你要與我分開……你竟——竟就因為我說錯了的一句話,便要與我分開……”
他的神色太過失措狼狽,沈梒的眸子微顫了下,匆匆調轉開了目光,深吸了口氣低聲道:“與你說的話,無關。我隻是看清了,你身為世家,便注定要為家族、門庭考慮;而我身為寒門,便必須為無數寒門子弟謀算。這是逃不掉的責任與命運。”
謝琻失聲低吼道:“都是為國為民,又有什麼分别!”
“有分别!”沈梒猛地看向他,目光尖利,“我就問你,若謝氏真的做下了那些事情,你真能上疏向皇上請罪麼!你真敢置父兄仕途性命于不顧,背棄門庭,為你們做下的事情承擔責任麼!”
謝琻身形巨顫,絕望而痛苦地回望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無人的街巷死寂了下來。唯餘二人隔着寸許的距離兩兩相望,目光悲戚,如隔山海。
半晌,沈梒終于再次緩緩開口,他的嗓子也帶上了幾分沙啞。
“我……并不是讓你真去上疏做什麼。”他按下陣陣心悸,字字道,“隻是想到,若真有日後,你我又因此而……因此而争吵背離,我便難以自處……有這一次,已經夠了。”
這一次,已讓我身心俱碎。若日後還要一次次受這種折磨,我不知還能再失去什麼。
謝琻的神色陰霾到了極點。他啞着聲音,話語支離破碎,幾乎不能成句:“可我不能接受……我們六年——我,我們費勁了千辛萬苦才走到今日……我心愛你,你若要我放棄,便是要讓我挖出這顆心來,我絕不可能做到……我絕不接受。”
“别說了。”沈梒的胸口悶痛,“無論如何,我已要返鄉丁憂。而你身為京官,要留駐京城不得無故外出。我們已注定要分離……這是改變不了的事情。”
謝琻盯着他,目光裡竟流露出了幾分瘋魔的執念,隻是重複道:“我絕不接受。”
沈梒心痛難耐,此時再在這裡與謝琻相對而立多一刻,他便可能就此崩潰。他隻得匆匆低頭掩去面上的悲楚,扭身快步離去,将一切的悲歡糾葛都抛在了身後。
回到了馬車邊,卻見老仆和小書童都還立在原地,二人看着他,皆是欲言又止。
沈梒知道自己的神色肯定難看極了。可他實在疲憊,一個字都不願多說,隻是沉默地帶着他們上了馬車。
路上,馬車晃動。看着沉默坐着的沈梒,小書童和老仆交換了下目光,小書童終于遲疑地掏出了張東西,小心翼翼地遞給了沈梒:“大人……您剛才掉的。”
是他在獄中寫給謝琻的書信。
是一首詩。
“不得哭,潛别離。
不得語,暗相思。
兩心之外無人知。
深籠夜鎖獨栖鳥,利劍舂斷連理枝。
河水雖濁有清日,烏頭雖黑有白時。
唯有潛離與暗别,彼此甘心無後期。”
那是他最後的希望。
他無力怨恨,又無法遺忘。隻盼兩人能靜靜地分離,無聲地告别,唯有如此,才能将那些過往的美好與平靜永久珍存。
可這最後的希望,也在二人針鋒相對的質問與痛苦中,化為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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