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覺出今日的蕭楚何尤為反常,悄悄打量了他幾眼。斷崖上山風獵獵,吹得他臉頰微微發紅,除此之外再無異常。
顧盼隻好将這份小小的疑惑藏入心底,出聲問道:“怎麼了,非要帶我來這裡……”
蕭楚何沒答話,伸手指向遠方:“你看。”
天地相接的遠方,太陽耀眼的光芒傾瀉而下。房屋,城鎮,府邸,都小的好似生在畫中,幾戶人家升起了縷縷炊煙,随風而上。山下是滾滾東去的東瀛河,遊船徐徐劃動蕩開一尾波痕。
陽光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小姑娘一眨不眨看着山下,蕭楚何側目安靜地看着小姑娘,沉默如同一株山中草木。
他心裡,或許是有些羨慕小姑娘罷。大好河山,四時風景,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不必像他一樣困于宮中一隅。
小姑娘似乎看呆了,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圓,興緻勃勃地指着一個小黑點驚詫道:“那是丞相府嗎?好小。”
小姑娘的衣擺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衣袖在空中揚起一個飄逸的弧度,露出她細膩白淨的手腕。她回過頭來神采飛揚看着他,淺褐色眼瞳在太陽的照射下微微發着光,裡面完完整整倒映着一個錦衣少年。
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從前是顧丞相,後來是晏初,小心翼翼把顧盼捧在手心裡。她被保護得很好,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對一步一步靠近的危險一無所知。
蕭楚何手心冷汗涔涔,從未有過的倉皇和猶疑。空曠的斷崖處一片死寂,他卻分明聽到了自己愈發鼓噪的心跳聲,慫恿着他把這個一無所知的少女推下去。
他一向心狠,今日竟心慈起來。隻那一瞬的動搖,蕭楚何手一抖,袖中一塊令牌铛铛啷啷掉了下去,眼見着就要掉下懸崖。
蕭楚何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但山路本就崎岖難行,他又恰好踩在一灘凝成冰碴的雪上,腳下猛的一滑。小姑娘慌忙拉住他,後怕道:“醜話說在前頭,你若掉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
令牌铛铛啷啷掉入崖底,被黑暗一口鲸吞。
戲須得全須全尾演下去,不能出什麼岔子,更不能讓小姑娘看出端倪。蕭楚何沉了沉心神,故作無事道:“我是不會掉下去的,不必擔心。”
小姑娘到底還是後怕,稍稍往後退了幾步,顫聲道:“這裡的景美則美矣,就是過于危險了些。回去吧,沒必要看個美景把命也搭進去。”
蕭楚何點點頭,往回走了一步,腳踝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察覺到蕭楚何痛苦的神色,小姑娘出聲問道:“怎麼了?看你這眉毛皺的……”
蕭楚何強忍着疼,咬了咬牙,冷聲道:“沒事。”
小姑娘一眼看穿,笃定道:“你方才踩到冰上,崴腳了?”
蕭楚何沒答話,算是默認。
小姑娘虎得很,上前一步就要背他。蕭楚何略有些驚慌地側身避開她,聲音帶着難掩的隐忍:“我不用你背。”
小姑娘看起來嬌嬌小小的,手勁倒是不小,在蕭楚何激烈的反抗聲中,強行把他背了起來。
顧盼瞪了他一眼,聲音有些惱怒:“山路本就難走,你還想自己硬撐着走下山?”
若說京城裡的世家小姐,生起氣來不過是嗔怒,甚至還帶了點撒嬌的意味。但顧盼不是,生起氣來真把人揍得嗷嗷叫的主兒。蕭楚何隻好乖乖趴在她背上,随她走了幾步路。一個嬌小的姑娘背着比她大了一号的少年,動作竟絲毫不顯笨重,輕輕盈盈往山下走。
蕭楚何又不知為何發起脾氣來:“你是定了親的人,背着别的男人走路,也不怕外人看了說閑話。”
顧盼抽了抽眼角,不緊不慢道:“你擡起頭來看看,這荒山野嶺的,四周有人麼?沒人看得見,去哪兒說閑話?況且,我和你身正不怕影子斜,無論崴腳的是男人還是女人,是小孩還是老人,就算是一條小狗,我也不會放着不管。”
蕭楚何恨恨咬了咬牙:“把我和狗類比,什麼意思?”
“差不多,在我眼裡都一樣。”
蕭楚何氣急敗壞和她争了一陣子,都被小姑娘一句一句噎了回去。
蕭楚何一開始還和她吵架鬥嘴,後來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發軟的手腳愈發沒了力氣,胸口升騰起灼燒般的疼痛。
小姑娘後知後覺,這個人好像不隻是崴了腳。
“你不會是發熱了吧?”
蕭楚何腦袋昏昏沉沉的,有氣無力回她:“好像是。”
顧盼:“……”
沒見過這麼嬌氣的。
東瀛山半山腰上的小木屋,顧盼已許久不曾來過了。地上積了厚厚一層落葉,門鎖也有些鏽蝕了。顧盼輕輕推開,朽壞的門便發出吱呀吱呀的瘆人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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