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見夏皺眉,她用餘光從門縫裡掃了一眼K,隻見他表情淡定,一邊看向陳見夏的方向,一邊跟黑人朋友說着什麼。他今天穿了一套漆黑的西裝,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兩人相談甚歡,很快便把她遺忘在一邊。
“那個非洲人是誰?”陳見夏問。
茉莉猶豫了一會兒,說:“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隻是被李助理喊來幫忙。”
“那我先回辦公室,你告訴董事長,一會兒開完會,我有事找他。”陳見夏跟茉莉交代完就走了,茉莉這才松了一口氣。
*
陳見夏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竟然睡着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木質清涼的味道夾雜着煙草氣息竄進她的鼻腔,她覺得這個味道非常舒服,非常享受地深呼吸一口氣,随後翻了個身繼續睡。
很快,她意識到哪裡不對,從沙發上起來,看見坐在一旁的K。
對方正微眯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
“昨晚睡得不好?”他問。
陳見夏想起在黑匣子發生的事,沒有接話。
“剛才那個人?”陳見夏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總覺得茉莉剛才在會議室是話裡有話。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K站起來,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從褲兜裡摸出一盒煙,輕輕磕了磕,抽出一根,攏着火吸燃,“kason是南非最大的珠寶公司的CEO,以你的聰明,應該知道我想要做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如果K早就想直接越過啟玉珠寶,跟kason合作,又何必答應啟玉珠寶的六個百分點。
“肖磊砍我六個點,自以為占了大便宜,但我要他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K吐了一口煙,漫不經心地說,“如果kason不跟他合作,那麼其他珠寶公司就不敢跟他合作,到時候他會明白一個道理,做人其實不該這麼貪心。”
“别忘了我以前告訴過你,貪食蛇是會被砍掉尾巴的。”他補充道。
陳見夏大驚,她完全沒有想到,K竟然埋了這麼危險的一顆雷等着肖磊去踩,想到當初她還非常愧疚,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失誤導緻分公司面臨巨大的損失,卻沒想到整件事情都在K的盤算當中,連帶着自己也是其中一個棋子。
陳見夏面無表情:“所以,你當初讓我不要再管這件事是因為你另有打算?”
K沉默了,這種沉默讓陳見夏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那麼甯亞呢?”陳見夏問,“趙麗是不是你安排的?”
K沉默了。
陳見夏自嘲地笑了笑,她早就應該知道,甯亞不應該還在做垂死的掙紮,面對AB這樣一個大的集團公司,他應該毫不猶豫地做出自己的選擇,而不是還在那裡猶豫不決。除非,隻是聲東擊西。如果他早就受命要做給肖磊看,那麼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看來,甯亞的收購案她也完全不用操心了。
這下可好,自己折騰半天,竟然隻是一個在舞台上逗觀衆發笑的小醜。
陳見夏冷笑道:“原來,你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信任過我。”
“見夏,很多時候,我的安排隻有我的道理,你不用這麼較真。”
“是我太一廂情願了。”陳見夏說,“從來到AB集團上班那天開始,你就一直很照顧我,給我很多機會去發揮自己的優勢,提高自己的能力。每一次出錯,你都會告訴我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在我心裡,你就像一個導師,引導我一路往前走,在不知道你身份的時候,我一度把你當做父親一樣尊敬,知道了你就是K,我也沒有想過真的因為你隐瞞了身份和你生氣,可我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我輸了。”
陳見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難過,她經曆過那麼多的事情,應該早就已經看淡人情世故,知道沒有所謂永恒,可這一次,她還是很失望很難過,就像是支撐自己唯一走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K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看着陳見夏落寞的背影,伸手想要安慰她,猶豫了一會兒又收了回去。
“陳見夏,你說你上班這麼多年,怎麼還是沒有任何長進?職場上還會有真情在嗎,無外乎都是相互利用而已,是你太天真,怪不了任何人。”
陳見夏突然發現,自己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被他擺布在任何他想要她存在的位置,一會兒是“相”,為他拓展集團業務,一會兒又是“卒”,随時準備成為他玩弄資本的犧牲品。
她身體一怔,愣了好一會兒,突然轉身走到K面前:“是,我什麼都做不好,那是我沒本事,那我不幹了還不行嗎?”
K看了她一會兒:“你想清楚了?”
陳見夏一點沒有猶豫:“對。”
K皺眉,沉默了一會兒,擺擺手:“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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