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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頁(第1頁)

雲染和沈遺去翠翠家時,張大貴剛和翠翠吵完,正扛起鋤頭準備出去幹活,恰好遇見二人進來,不禁又将鋤頭擱下來,沒好氣地問:“你們是何人?”

“來給你家孩子瞧病的。”雲染答道。

“瞧什麼?死不了,”張大貴滿不在乎地說,“老子還巴不得少一個累贅。”

雲染聽傻了:“……”

這說的是人話?

她這做貓的都知道見死不救必遭天譴的道理,這做爹的人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沈遺氣的擡手就要打他,但老頭子咋能打的過這壯漢,倒被張大貴推到門上,差點将腰閃了。雲染本不喜這得理不饒人的老頭兒,但瞧着這張大貴這忒不是東西了,便站在沈遺這邊,撸起袖子就和張大貴打了一架。

她眼下雖沒了靈力,但好歹看祈風練劍練了一千年,這等莽夫倒還是不怕的,掄起棍子比劃了兩下,就将人給打跑了。

将張大貴趕出門後,雲染才又折回去看看翠翠和她的孩子,哦,還有那個差點閃了腰的壞脾氣老頭子。

翠翠眼睛紅腫,似是大哭了一場。

聽翠翠說才知道,昨夜張大貴竟又在家裡鬧了一場,幸好有人将村東邊的李老太請來主持公道,要不然翠翠昨晚可能就被那撒酒瘋的張大貴給打死了。

這李老太是村裡的狠角色。她有十一個兒子,若有人敢對她不敬,她那十一個身強力壯的兒子可不會給什麼好果子吃,再加上她又是全村最長壽的,看的事情多,多少有些見識,說話也比尋常的女人們清朗些。如此一來,李老太便算是掌握住了這村子最高的話語權。李老太三言兩語就讓張大貴消停了下來。在發表完“家和萬事興”這句總結陳詞後,李老太就雄赳赳氣昂昂地消失在在翠翠感激的目光中,留下滿空橫飛的唾沫星子在為她唱“贊美詩歌”。

四下無人之時,那李老太朝地上啐了一口:“在家是大王,出門是慫包,天底下的王八犢子都一個樣。”李老太很理解王翠翠的境遇,她那死了多年的丈夫生前和張大貴是一個德行。不過,她肚子争氣,養了十一個兒子。兒子們長大了,她丈夫就不敢拿她怎麼樣了,因為這十一個會勠力同心整他一個。可翠翠就不一樣了,她養的是女兒,将來要嫁人的,哪能天天給她娘撐腰呢。

但李老太的人生閱曆告訴她,張大貴即使有兒子也是這個鬼樣子。勸架隻能勸一時,前晚勸,這後一天早上就又開始吵,真就是那“狗改不了吃屎”。

沈遺給那孩子看病時,雲染便倚着門框看翠翠。翠翠蹲在老井旁,埋頭磨刀,寒鐵與岩石的碰撞之聲叫雲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着看着,又不禁撓了撓頭,不明白這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人?還有這樣的事?不禁擡腳朝翠翠走過去,想與她說說話。

“公子今天與神醫留家裡吃飯吧,我這正磨刀準備殺隻雞呢。”翠翠聽見了腳步聲,擡頭朝她笑了笑。

“……好啊。”雲染應了聲,而後又覺得這笑有些怪怪的。但又想着,這笑總比哭好些。

于是也蹲在了一邊,将翠翠仔細瞧了瞧。

雖然翠翠現在有些狼狽,頭發也散亂了,應該是剛剛張大貴揪的,臉色也是不太正常的蠟黃色的,但眉眼倒生的不錯,柳葉眉、丹鳳眼,想來年輕的時候能算的上這兒的村花。然而,雲染并不知道,這漂亮的女人嫁給了一個窩囊的男人,自然就少不了流言蜚語。張大貴不敢和别人争論,便将氣撒在了她的身上。

翠翠将雞洗幹淨後,偏過頭問雲染:“公子想怎麼吃這雞?”

雲染搓搓手,讪笑道:“能不能炖點雞湯。”

翠翠也跟着一笑,“當然可以,難為你們這大老遠來了一趟。”

沈遺一轉身發現人不見了,便出來尋一尋。瞧見雲染這時候還有心思跟人家聊那吃吃喝喝,又想到翠翠家還指望這幾隻雞下蛋換些銀子呢,頓時一頭火,歎了句:“真真是那沒心沒肺啊。”一回頭又看看床上那可憐的孩子,四肢瘦的跟麻杆一樣,也需要補補身子,最後也沒去罵雲染了。想着若不是因為來了客,翠翠也未必舍得動這隻雞。

思及此處,沈遺又不免搖了搖頭,哀民生之多艱,歎一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見雲染還立在那裡東張西望,好氣又好笑,頓即提高嗓門喊了聲:“你還不過來。”

雲染聞聲也沒多耽擱,撒腿就朝着沈遺跑了過去。沈遺轉而讓她将帶來的草藥拿去熬一熬,雲染應了聲後,也問了下那孩子的情況。沈遺說那孩子傷口潰爛,盡是膿水,還有些發熱。

雲染嘶了口氣,不敢再耽擱,趕緊去熬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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