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果新正說到起興處,蹦起來想探手觸天穹,“可不是。茶茶您瞧這天,連天都比京城高,藍瓦瓦的……”
話一出口,後背登時涼了半邊兒。京城是龍氣聚集的富貴地界兒,她竟然說這兒比京城好,照皇帝那讨狗嫌的性子,指不定下一句得怎麼損她!
祁果新話口猛地收住了,臉上讪讪的,一口江湖騙子的腔調,“天朗氣清,碧空如洗,實乃天降吉象,我大宣昌期無盡哪!”
她都吹捧到這種高度了,就不信皇帝還能找到話來刺她。
“皇後……”皇帝想說什麼,又收住了口。萬幸,皇帝今兒總算做回人了,輕蔑的話都藏在了心裡,隻淡淡瞥她一眼,轉了話題,“前朝王爺都有封地。”
沒頭沒腦說什麼呢?祁果新懵着,卻也不好直接問,順從地應了聲,“是,奴才聽說過。”
皇帝往前邁了半步,微微仰頭望着遠方綿延絢麗的山勢起伏,“朕小時候也曾想過,要是朕将來也有封地,要不就上多倫諾爾去罷。”
草地無邊無垠,天高地迥,連喘息都是自由的,祁果新連連點頭,“揚鞭縱馬,多麼快意。”
“也有一宗不好。”皇帝向後偏過身子,半低下眼睛笑着看她,“萬一你玩野了,撒丫子跑了,朕上哪兒去找你。”
皇帝費心思找話題,祁果新也配合地捂嘴樂了,“到用晚膳的時辰,王府的大總管……就說還是蘇德順罷,蘇德順回來跟您禀報,說福晉不見了。您騎上馬,打着燈籠,在林子裡來去地繞,還得扯嗓子大聲喊:‘福晉啊,别撒歡兒啦,該回家用飯啦——’”
“哈哈哈哈哈——”越想越有意思,光是想象着那樣一副畫面,祁果新就把自個兒笑得不成,捧着肚子直不起腰來。
她笑起來有蹁跹翻飛的靈動神采,連周遭的草地都跟着亮眼了起來。
皇帝心頭那股酸麻的難耐感覺又回來了,他對此已經漸漸習以為常,隻要想别的事情轉移注意力就成。
眼裡的倒影是她躬起的纖腰。皇帝心不在焉地想,回去得好好賞賜給皇後做衣服的,制首飾的工匠也一并賞了罷,得虧他們手藝好,連皇後這樣的醜丫頭都能襯美了。
祁果新模樣生得漂亮,自打出生就是娃娃裡最引人注目的那個,長大了就更是了,逢見人就得被狠誇一通好看。于是她根本沒想到,皇帝三兩下就把她撥到醜丫頭的行列裡去了。
也得虧祁果新不知道,不然真說不好會不會把皇帝的狗頭按進土堆裡去。
等她笑夠了,捂着發酸的肚子慢吞吞直起身來,一擡頭就迎上了皇帝的視線,那眼神……笑中還含着一縷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既像一根緊緊纏繞着樹幹生長的藤蔓,也像十五的月華灑滿了窗棂。
呼吸猛地一緊,長長呼出幾口氣兒緩和了,祁果新好像有點明白了,就像她不想當皇後一樣,他也未必有多願意做這個皇帝,興許是在感慨罷。
不由自主的,看着那一方明黃的袖袍,祁果新竟然想伸手撫上一撫,想想還是算了,萬一皇帝突然跳起來斥責她胳膊肘亂杵,那就沒處說理去了。
手臂重新貼回身側,祁果新隻好言好語地勸慰他:“月月您也不必太過介懷,人這一輩子,總歸是山一程水一程的際遇,既然得不到了,揚手撒了便是,犯不着為注定殊途的事兒傷懷。”
皇帝不錯眼珠地瞧她,将她所有的情緒起伏盡收眼底,在說這話的時候,有一抹失落在她的呆眼裡轉瞬即逝。她是說給他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皇帝沒接她的話,興許是被她對騎馬的向往觸動了,皇帝臨時起意,“時候還早,朕先騎馬溜一圈,以免遲些圍獵時生疏了,讓紮薩克們看笑話。”
皇帝命人把他的禦馬牽出來,禦馬是上驷院千挑萬選出的喀爾喀寶駿,是個漂亮的小夥兒,高大勻稱,銀鬃白身,通身一根雜毛也沒有,毛色水亮得跟搽了油似的。
祁果新碎步跟上去,叮囑“萬歲爺當心”。
皇帝不用人伺候,自個兒一把拽住缰繩,腳一蹬就翻身上了馬背,幹脆利落,兩腿往裡一收,馬腹吃力,四隻蹄兒往前撒開了跑。
祁果新正眼瞧着皇帝上馬,皇帝是個熟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确實有那麼點英姿勃發的樣兒。心裡好像遲登登錯漏了一拍,滞了一瞬,滋味難言,祁果新發覺這狗龍其實也不是真的一無是處的。
一人一馬的影兒還沒走出兩步,已有大班侍衛連忙跟了上去。
祁果新站在原處往皇帝縱馬的方向眺望,忽然聽見後邊宮人請安的動靜此起彼伏,回頭一瞧,是禮親王來給太後請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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