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被這思念淹沒的,又何止是她呢?
明明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明明已百般提醒過自己要不露痕迹地和大哥交涉,可如今陡然再見她,陳子安卻還是忍不住癡迷地看着她的臉龐,竟不自覺地想要喚她的名字:“香——”
香荠驟然緩過神來,她連忙低頭,瑟縮着躲在陳子盛背後,笑道:“二少爺可算是回來了,大少爺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陳子盛因心虛,一時間未曾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暧昧氣氛,隻掩飾地笑了笑:“底下人辦事不當心,大哥才知道你是今日回來,未去迎接,倒叫你跑了一趟。”
陳子盛一邊僵笑着,一邊打量着許久未見的庶弟。
一别數月,陳子安的氣色竟比出府時的破落樣子好上了許多,看起來人也精神了不少。看來讓陳子安去白馬寺一趟,沒能被搞垮,反而添了不少助力。
想起那些白白流走的銀子,陳子盛心中暗恨,臉色也微微猙獰起來。
陳子安吞下了口中的話,艱難地從香荠處收回視線,将目光投向陳子盛,淡淡地笑道:
“無妨,子安來拜見大哥,也是一樣。”
陳子安頓了頓,身後的昌榮眼疾手快地推着陳子安進了屋内。
陳子盛一噎,也不好趕客,隻好任着他進了自己的書房内。
方才陳子盛正在審查名下商行的賬目,幾個賬簿正攤開放在書桌上。
陳子安無比自然地停在書桌前,竟毫不避諱地翻起了書桌前的賬簿,笑道:“看到這賬簿,子安想起一件趣事,不知大哥想不想聽?”
陳子盛皮笑肉不笑地上前合上賬簿,道:“看來白馬寺的風水是養人,二郎身子真是好全了,還有心思想旁的無關緊要的事。”
陳子安沒有理會他的嘲諷,淡淡笑着:“是啊,皇後娘娘身邊的神醫自然不同凡響,子安的身子确實已經大好了。”
陳子盛一驚,皇後娘娘的神醫親自照料?陳子安何時有這麼大的排場了!
正思索着,又聽陳子安緩緩道:
“隻是有些人,如今卻不太好了。大哥可還記得,當日來陳府搜查的副指揮使程彪?他聯合官吏私改賬本,中飽私囊,又收受賄賂無數,眼下已下了大獄了,還不知會吐出什麼更多的趣事。”
陳子盛神色一凜,幾乎無法收斂神色,驚道:“怎會?他、他可是知府大人的侄子!”
陳子安的眼底閃過一絲了悟,看來當初真是陳子盛聯合程彪,才把他抓了去!
“當然,是通判張大人命人抓的,不過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上,想來張大人也不會太難為程指揮使,隻是叫把貪墨的贓款交出來便罷了。不過,若是程彪攀咬出什麼事、什麼人來,也不知道張大人要如何定奪了。哦對了,聽說有人買通程大人将妻充作病患送入寺内,雖最終未成事,還是便被流放了三千裡——”
陳子安的身子穩穩坐在輪椅上,可擡眼看向陳子盛的冷冽目光裡,卻好似有千軍萬馬之勢。
陳子盛背後暗暗冷,陳子安又如何攀上了通判大人!
是了,是了,當初狀告肅王世子為陳子安張目的,不就是通判張大人?看來他們早就相識!
陳子盛的臉上勉強露出笑意:“為兄也是不懂這些。子安此番回府,可有什麼需要的,又是為兄能幫得上忙的?”
陳子安心下一松。
他如此狐假虎威,裝腔作勢,還能要什麼?
他想要的,隻有她一人罷了。
他揚起笑容,看向陳子盛身後的香荠,道:“說起來,在白馬寺,還多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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