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家鄉的習俗,宋笙世其實沒有特别的印象。
隻記得這輩子爸爸帶着自己回鄉祭過一次祖,這是上輩子從來沒有過的經曆。
因為對于他們這些從老家南下的第一批闖蕩城市的人,如果沒有闖出什麼名頭,是沒有臉面回鄉的。
祭祖的時間是他們家“起死回生”不久後,因為那個時候宋笙世剛重生,感覺像是靈魂和身體不兼容,所以整個人都混混沌沌,對那一次經曆記得不太清楚。
不過,宋笙世對一件事特别有印象。
就是他們回家之後,除了祭拜祖輩,還去了一個山上的寺廟裡,裡面的神像用厚重的垂布遮蓋着面容。
宋笙世剛剛想擡頭去看,就被爸爸一把将頭摁了下去。
爸爸具體說了啥他記不太清了,隻記得什麼敬重什麼什麼的。
之後回家的時候,在街道上遇到了遊行的隊伍,原本迷迷糊糊低着頭的宋笙世忽然感覺肩膀上被拍了拍。
旁邊傳來媽媽溫柔的聲音:“笙笙,這會可以擡頭了,看看山神。”
山神?
雙目失神的宋笙世笨拙地擡起頭。
忽然感覺一陣清風吹過面龐,像是泉的第一滴水一樣,一股清爽的涼意從頭頂貫穿全身。
眼前一下子就清明了起來。
在這一刻,宋笙世才突然意識到原來身體正常的狀态是這樣的,是這樣舒服,身體也不笨重。
他沒有看到山神的模樣,因為在擡起頭的瞬間,他的目光就被花瓣群給遮擋住了,隻在縫隙間瞅到了一抹粉色。
然後花瓣消失,宋笙世再次睜眼,這個世界就變成了正常的模樣。
幹淨,明亮,周圍的人都帶着笑意。
就像是失去聽覺的人第一次聽到音樂,失去視力的人第一次看到世間美好的風景。
宋笙世,一個失去了正常欣賞世界能力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美好而又溫暖的景緻。
即使他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他相信,在那一刻,他是看到了山神的。
慶典和嚴肅的祭祀不同,充滿着歡聲笑語,小孩子在街道上奔跑着,手裡拿着搖鼓和風筝。
遊街和上集日在一塊,街道兩邊還擺了攤,都是村民們自家種的農産品,也一些手工制品。
編的竹篾,插在草垛上的糖葫蘆,還有放在保溫箱裡發的面,現烙的餅。
這條街不長,但還沒走完,宋笙世手裡就拿着一串糖葫蘆了,胳膊上挂着竹蛐蛐,媽媽拎着一盒手工米糕,手裡還拿着一塊,掰成小塊喂到宋笙世嘴裡。
爸爸手裡提着今晚要做的菜,說着家裡的地沒人照顧都荒了,想着要不要租出去或者承包出去,錢不多,但也算是一筆收入。
宋笙世撲騰着小短腿在後面追,看着爸爸媽媽兩個人聊着聊着就越貼越近,甚至把他給擠到了後頭都沒意識到。
最後是外公将跟在後面差點摔成個狗啃泥的宋笙世一把撈起來抱在懷裡,拿着手裡新買的掃帚往爸爸媽媽屁股上一人抽了一下,爸爸嗷嗚一聲差點沖上天。
“聊聊聊,就你倆能聊,再聊孩子都給人抱走了。”
一邊罵一邊繼續作勢要抽他倆,爸爸媽媽一邊驚叫一邊咯咯咯地笑,然後就跑走了。
“老頭别管他倆了,這倆也就在咱倆面前能當一會孩子。”外婆從後頭走上來,臉上帶着笑意。
“哎,讓我看看我的乖孫,咱不難過,讓你爹媽玩去,外公外婆在這裡陪你。”
外婆從外公手裡接過宋笙世,祖孫倆一對上眼,外婆喲了一聲。
“老頭兒你快看,笙笙在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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