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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張暢和尹家勇(第1頁)

不想孩子是不可能的。

短短二十多天,張暢瘦了十斤。鵬城幾乎沒有溫差的高溫,偏于清淡的飲食,高強度的工作節奏,這些都是張暢消廋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因為想念小馬駒。

這種思念是不由自主的。而且,因為有離開這個念頭先入為主,所以更加強烈。很多時候,當我們要做某件事而預感到其中的困難時,便對這個因素格外敏感,眼下的張暢就是這樣。

劉昆發信息的時候,張暢正在費力的打印一份答辯狀,倒不是因為其它,而是近些年就沒有親自動手進行過文字輸入的她真的有些生疏。

隻是看了一眼信息,張暢就憋不住了,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但她還是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任憑眼淚流着,手裡還頑強的打着字。

尹家勇的律所是租的寫字樓,大概二百多平的樣子,除了尹家勇和幾個有證律師在小間外,其它人都在一個大辦公室裡,隻是每人一個隔斷,而張暢所處的位置,自然是靠門口的新人位置。

最先發現張暢不對的是張暢剛來時就交鑰匙的那個小姑娘,她要去衛生間,無意間回頭瞥了一眼張暢,就看到一張淚珠滴落的臉,低頭時,淚珠向下滴落,擡頭時,順着臉頰向下流。小姑娘不由問了一句:暢姐,你咋了?

張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态:沒事。

小姑娘說:你的妝都花了。張暢隻好拿紙巾沾了沾,但還是止不住不停向下流的淚。

小姑娘的話,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紛紛走過來一探究竟。所裡的人幾乎都是南漂過來的年輕人,年齡最大的和張暢也差不了幾歲,許是因為有過相同的經曆,以為張暢是适應不了工作節奏快、強度高的原因,都紛紛好言相勸。

外面的說話聲,終于引起了單間裡的尹家勇注意,他一推開門,衆人都紛紛走回自己的位置。尹家勇說:張暢,你進來一下。

這是自張暢入職以來,尹家勇第一次親自叫張暢進自己的辦公室。報到第一天,尹家勇帶着張暢來到律所,站在大辦公室裡,拍了拍手,對大家說:這是西北來的張暢,我們的新同事,大家歡迎。面對十幾個人稀稀拉拉的掌聲,又說:張暢暫時負責文案工作,接替小鄭搞内勤。就自顧自進了辦公室。才有了小姑娘給鑰匙的一幕。

從那以後,張暢很少見到尹家勇的影子,見了,也隻是點個頭而已。

進了尹家勇的辦公室,尹家勇示意張暢坐在自己辦公桌前,倒了一杯泡好的涼紅茶放在張暢面前,又遞了幾張面巾紙過去,黙黙地看着張暢。

等張暢安靜下來,尹家勇才說:不要着急,每一個到鵬城來的人首先都要适應這裡的工作節奏和方式。

張暢拼命的搖着頭:不是你說的這樣。說着,眼淚又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尹家勇看了看腕表:這樣,你先穩定一下情緒,一會跟我出去。

張暢說: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還有幾份文稿要校對的。

尹家勇笑了:沒事。我找人替你幹,今天給你放假。

晚上的鵬城依然熱鬧非凡,急駛而過的汽車,匆匆忙忙的人流,五顔六色的霓虹燈,無一不展示着這個年輕城市的魅力。

兩個人就近進了一家叫一度的酒吧,找了個安靜的雅座,尹家勇說:想喝點什麼?張暢道:喝啤酒吧。

雖然華燈初上,但夜生活尚未開始,酒吧裡客人稀疏,隻有低緩的薩克斯《回家》的旋律回蕩着。

兩人碰了一下酒杯,尹家勇說:這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心情煩躁的時候,就來這裡喝一杯。

張暢終于忍不住了,流着淚,說起了自己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說起個九個月大小馬駒。

尹家勇是個好聽衆,自始至終,他都傾聽着,直到張暢說完了,自己擦幹了眼淚,才緩聲說道:老師說過的。老師幾乎每隔幾天都要打個電話,問詢你的情況。但老師不讓我告訴你。而且,老師一再叮囑,一定要讓你從最基礎開始做起。他說,這幾年你太飄浮了。

張暢說:我知道,我明白。老師和你都是好意。我隻是今天想起了小馬駒,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我這麼長時間,真的不好意思。今天,他父親發來信息,要我回去,說孩子離不開我。

張暢又說起了劉昆,從認識這個男人開始說起。其實,她是借劉昆的名義說了自己南下的心路:原來,我以為,進了體制,有了位置,我就掌握了自己命運的主動權。但事實上,做為個人,無非是這個龐大機器上的一顆螺絲,你不但不能夠把握自己,而且,在接受陽光普照的同時,還必須和黑暗中的蠅蠅苟苟同流合污,否則,你就沒了立足之地。

在這條路上走了太久,我賭了青春,但為了孩子,我不能再賭明天。所以,現在的我,隻想在我的孩子眼裡,是一個給他溫暖,讓他心安的母親。

尹家勇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也不會去評價你這十年。事實上,每個人都用自己的親身經曆,完善着自己的良知。良知是人生的指南針,隻要良知在,就有足夠強大的内心世界。無論在何時何地,我們都應堅守良心的呼喚,保持真誠與善良,珍惜這份内心的寶藏,時刻保持對良心的敬畏。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對自己的良心負責,才能真正成為對社會有益的人。

這天晚上,張暢和尹家勇聊的很晚。雖說喝的啤酒,尹家勇還是有些上頭:張暢呀,老師說了,他給你辦了挂靠,讓你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回去,到了我們這個年齡,沒有必要從頭再來。

張暢卻是異常清醒,許是傾訴了心中的艾怨,心情好轉了許多:尹家勇,謝謝你陪我聊天。我們認識十多年了,你不知道我的性格嗎。放心,我不會給你添亂,也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于此同時,白玉茹穿着睡衣,坐在自家的陽台上,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在發呆,她也在想: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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